等秦妍回到家中，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的事了。

她在門口拍掉身上和頭上的雪，抬頭就撞近了身邊人的眼神里。溫柔低沉，有點復雜復雜，秦妍讀不懂這個眼神里，是開心多點，還是悲傷多點。

但總覺得鬼對視有點奇怪，仿佛被開了天眼，有點陰森。

秦妍收回視線，將圍巾掛起來往臥室方向走，“我要換衣服，不準進來。”

等秦妍換好睡衣出來，就看到了乖乖坐在沙發上等她的紀瑞承。

見她出來也不動，就眨著眼睛看著他。

看他這平淡的反應，秦妍就猜到對方在她換衣服期間，逛完了她的家。

“需要給你燒香嗎？”秦妍站在廚房問。

“嗯？”紀瑞承不懂她的意思。

“不是說你們這樣需要吃香充饑。”秦妍解釋。

紀瑞承揉了揉肚子，“我不餓，應該還不需要。”

秦妍微挑眉，便不再管他，燒水給自己煮方便面。

“你就吃這個？”

秦妍攪攪面，不管不知何時站到她旁邊的人。

“不加點菜煮個蛋，這樣就健康了。”

紀瑞承說著自己的歪理，余光中看見秦妍攪面的手明顯停頓了下。

“什么歪道理。”秦妍嘀咕表達自己的不認同，但還是去冰箱里取了蛋，“沒菜了，吃個蛋白質也是很優質的生活了。”

頂著那道視線，秦妍把最后一口湯，送進嘴里，她想著今天這碗飯，絕對是自己吃過最難受的一次了。

被鬼盯上還挺不好受的。

“你說的記憶模糊是什么意思。”秦妍刷個碗，問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試圖轉移對方的眼神。

“腦子空空，但會在不經意見想起一點。”紀瑞承抬手摸了下下巴，想了下繼續說，“就比如剛在酒店看到剃須刀，會突然想到自己沒用過。”

特地時間、特定地點，才會出現特定記憶。

‘哼～’秦妍冷笑聲，質問“那你咋跑到我家的？”

“我一醒來就到這了”邊說邊抬頭，觀察對方臉色，見沒啥變化，低聲開口說“你信嗎？”

秦妍放下抹布，靠著旁邊的墻說：“也就是說，你現在可能連你自己信息都不清楚!？”

紀瑞承立馬狠狠點頭，表示贊同。

秦妍挑眉，“行吧。”看來還是被一個蠢鬼給纏上了。

她站起身子擦擦手手，往衛生間方向走。

紀瑞承見她去了衛生間，就乖乖坐到沙發上，再次打量這個小家。

老舊的小區，但家里裝修還算好，兩室一廳，空間不算大，但對于秦妍一個人妥妥夠了。可能是主人工作過于繁忙，家中東西擺放略凌亂，但還算整潔。

紀瑞承見茶幾上放倒的衛生紙，想要給它扶正，可手伸出去，發現自己穿了過去。

他就這樣來回伸手，看著它穿過衛生紙，臉上有點疑惑。

‘嘩啦～’沖馬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秦妍一出來，就收到了強烈的視線，想忽視都難。

她低嘆口氣，往沙發旁走，“怎么了？”

看著對方穿在衛生紙中間的手，秦妍還有這么不明白的。

“你在震驚什么？”秦妍看著他可伶巴巴的1眼神，“拿不起來衛生紙？”

秦妍伸手，在盡量不碰對方手的情況下，扶起衛生紙。

有點遲疑地開口：“你···不會是不知道自己死了吧。”肯定地表達出這個疑問。

紀瑞承張張嘴，過了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死了？我嗎？”

所以剛在酒店他真以為床上躺的是他的雙胞胎。

秦妍看著他有點崩潰的表情，突然不忍心告訴他真相，但還是點點頭。

“剛剛酒店里的是我的尸體？”對方指著自己的，疑惑開口，連聲音都不自覺大了幾分。

不吵但總覺得有幾分回音。

秦妍點點頭看著，對方深受打擊的樣子，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殘忍。

“哎，我會還你個真相，七天后讓你走好的。”秦妍說著抬手想拍對方的肩，在將落到的時候，收了回去。

看對方愣神的樣子，她也不再說什么，站起來準備回臥室。

神經病。低聲的一句問候，隨著客廳燈的關閉也消失在黑夜里，無人聽見。

“我還想著跟你談戀愛呢！”秦妍即將關臥室的手停下，抱怨的聲音繼續響起：“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真夠倒霉。”

看著沙發，盡管下雪天，黑夜比以往都亮，可秦妍卻看不到那個身影，對方成功融入黑夜，回到了他的主場。

伴隨關門聲響起的，還有秦妍的回答，很低，可在寂靜的黑夜中，紀瑞承還是清楚的聽見了一聲‘活著也不可能。’。

紀瑞承的一句話成功讓秦妍睡不著了，翻來覆去想剛剛對方說的話。

明明人都死了，什么都不記得了，說的肯定也不能信。

明知不可信，秦妍還是在時隔七年后，成功被對方一句話搞得心煩意亂。

就在秦妍迷迷糊糊快睡著時，短暫的清醒中想到，曾經有人跟她說的是，“我想跟你做朋友。”可后來的后來，他們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也許是遇得到了高中同學，也許是即將到來的高中聚會，在高中畢業十年后，秦妍難得夢到了以前。

夢到了記憶中的小院，見到了爺爺奶奶，見到了狗狗旺財。

也夢到了那個蔬菜店，嘈雜的人群，和干凈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