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楊平時的大大咧咧的隨和蕩然無存，冷冷的看著面前挑事的人，拳頭握得很緊，動了怒氣。

饒是那群男生，也被高小楊的架勢嚇得退了一步。

“教室里打球，是哪個傻逼想出來的，給人砸壞了老子打死你們！”

高小楊從小學跆拳道，早已是黑帶級別，這群男生就是喜歡惹事，正兒八經打起來根本不是高小楊的對手。

陸北淮眼睛微瞇著，手指沒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音，漫不經心地開口：“扔球的過來跟她道個歉唄。”

“嘿嘿，是我。”肖鳴嬉皮笑臉的站出來，淮哥要求道歉，這面子不能不給啊。

肖銘沒什么誠意地道歉：“不好意思砸到你了。”

“沒事。”安悅心跳太過劇烈，喘不上氣來，不想計較太多，撿起腳邊被撞掉的公式表。

陸北淮挑眉看著安悅，想起一句話。

兔子急了，也得咬人。

一群男生散開以后，高小楊一腳踹開陸北淮的桌子。

坐著的人似笑非笑，用口香糖吹了一個泡泡：“我又怎么你了？”

“少招惹安悅，別把你胡亂腔那套用在她身上。”

“哦，要是我偏不呢？”陸北淮伸手拖回自己的課桌，被高小楊一腳踩住。

高小楊俯下身，眼神冷下來，彎著腰一字一句：“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手一推，桌子退回原位發出巨大的聲音。

正式上課以后，高小楊的同桌才悠哉悠哉地回學校。

紅色的頭發亂糟糟的，校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看樣子是剛睡醒。

高小楊已經背刺過談方宇一頓了，沒幾個好詞，無非就是吃喝玩樂，不學無術。

兩節英語課，學生聽得昏昏欲睡。

平時一想認真的安悅反倒沒怎么聽老師講課，從抽屜里面翻出了一本六級英語題庫，旁邊放著筆記本，偶爾記下幾筆內容。

樓梯間的拐角處，有一件單獨隔出來的房子，作為這一層樓的茶水間，里面陳舊的搖頭風扇掛在墻上，搖搖晃晃，轉頭時發出機械老化刺耳的滋啦聲。

陸北淮把水放在出水口下方，低著頭看水位線慢慢上升。

“你喜歡這一掛啊？”談方宇悄無聲息的走進來，一巴掌拍在陸北淮背上，把人的脖子一勾。

“紅毛，是不是最近皮癢了？”陸北淮握緊拳頭，關節的骨頭咯吱作響，順勢踢了一腳。

“你下腳輕一點啊！”談方宇下意識彈開，抬起腿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早上的事情我可都聽說了，我這消息靈得嘞！”

談方宇轉了下眼珠子，意識到：“沒追過乖乖女吧，要試一把？”

“帶著你腦子里的廢物滾。”

陸北淮明面上和同校不同班的女生談過幾段，無非就是隨便玩玩，牽個手抱一抱，逃課出去游戲廳玩，沒幾天就把別人踹了，留人小姑娘難過好幾天。

用高小楊的話說，就是各取所需，女生混個陸北淮的名聲，在學校里橫著走路，陸北淮隨即選個順眼的，借機擋桃花運。

談方宇走到監控死角，指尖在打火機上一壓，啪嗒點燃了一只煙，青煙徐徐升起，談方宇咬著煙抽了一口：“圖謀不軌啊！”

“紅毛，你話太多了，這學校不缺往我身上貼的。”

陸北淮關掉飲水機，走到紅毛面前，手一傾，杯子里的水向那只彈煙灰的手灑去。

滋啦一聲澆滅了香煙。

“不好意思，手抖，水打多溢出來了。”

陸北淮挑眉笑著道歉，蓋上杯蓋，轉身走出茶水間。

“草！”

談方宇看著手中濕透的煙，用力扔進垃圾桶里。

就是感覺不解氣，又在垃圾桶上踢了一腳。

“砰！”垃圾桶塑料老化脆弱的一批，談方宇覺得自己沒用多大勁，結果給踢了一個大洞，塑料片碎了一地。

談方宇踩在水上，慣性使然，腳底一滑，摔在地上，順利把路過的教導主任引到了茶水間。

教導主任是一個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手握一個茶杯，紅色的枸杞漂浮在泛紅的水里，晃晃悠悠地打轉。

一顆锃亮的頭探進茶水間，笑瞇瞇看著紅毛捂著屁股躺在地上。

主任親自為他遞來一個掃帚和撮箕，和氣地告訴他：“不打掃完不允許進教室。”

并誠邀談方宇去教導處喝茶，商議垃圾桶的賠償。

談方宇在心里pua自己，幸好套了垃圾袋，不用撿垃圾。

經過了談方宇多輪討價還價，最終磋商結果是：破舊不堪垃圾桶，按照全新的市場價格賠償，一分不少。

周一升旗以損壞公物的罪名通報批評，談方宇憋屈地掃了教導主任的付款碼。

手機突然自動播報：“支付寶到賬30元”

談方宇：“……”

轉頭，教導主任拿錢美滋滋在小賣部消費一波，買了瓶可樂喝。

——

陸北淮進教室的時候，高小楊正好和安悅討論題目。

一眼都能撇見凌亂無序的過程和那沾不上邊的答案。

陸北淮把桌子上壓著的草稿紙抽出來，指出錯誤：“立體幾何模板錯了，帶入的數據也不對。”

高小楊和安悅聞聲抬頭。

看到陸北淮的瞬間，高小楊以為自己出現幻覺，還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

學霸什么時候有閑情雅致給新同學講題。

“我，活的。”陸北淮瞥了一眼高小楊的手，略帶嘲諷的笑了一聲：“越教越不會

“那你教她唄，you can you up！”高小楊把筆扔到一邊，冷不丁冒了一句中式英文，撂挑子不干了。

安悅發出細微但明媚的笑聲，眼睛彎彎的，像兩個小月牙。

陸北淮拿過安悅的作業，手抵在尺子上，畫了一條標準的輔助線。

“連接A和M點，這里就出現了一個等腰直角三角形。

你用向量算出長度，就能得到每一條邊的長度，最后算出余弦值。”

復雜的幾何題目，在陸北淮手上都好像變聽話了一般。

頭腦像一個巨大的計算器，有屬于自己的龐大的解題系統。

安悅突然理解了大家眼里的“不良少年”為什么是學霸。

真正做起題的時候，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完全收斂起來。

只剩下清晰的邏輯，和對待知識認真嚴謹的態度，不茍言笑的樣子有些莫名違和。

專注地容不下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