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悅學得快，兩題過后就掌握了同類題型的技巧。
只是花的時間長一點。
“沒天賦的人就勤于練習，以填智商的坑。”陸北淮轉動著手里的筆，穩穩當當絲毫沒有掉下的意思。
安悅聽到這含沙射影的話，剛才的想法灰飛煙滅。
自己果然還是單純了。
“我之前學的教材不一樣。”安悅把作業冊合上，臉埋在臂彎里，寬大的校服遮住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小杏眼，悶悶道。
“換湯不換藥。”陸北淮覺得沒趣，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翹著腿，手里的筆一拋，準確的扔到筆袋里。
“明天下午有兩節體育課。”
陸北淮斜斜歪歪地靠在桌子上，手指輕輕點著安悅桌上手抄的課表。
言外之意，可以找老師私下補課。
安悅瞥了一眼趴著沒動，心里有點怨自己不夠優秀。
“人來的第一天關系這么好了。”
談方宇一瘸一拐地走進來，吹了個口哨，眼神里有點曖昧，屁股后面濕了一大片。
安悅抬眼看向門口，
談方宇這才瞧見了安悅的正臉，湊過去對安悅痞氣一笑：“你長得真好看啊，就是矮了點，像個豆芽菜，不是北方人都高嗎？”
“也沒見每個南方人都矮。”安悅眨巴下眼睛，表情迷茫。
“嘴欠。”陸北淮言簡意賅的評價談方宇的話，看著衣服后面一大塊濕痕：“怎么？茶水間踹垃圾桶，摔了？”
談方宇：“……”怎么猜的那么準？？
“彼此彼此，你要是嘴不欠，就沒人天天找亂了。”
談方宇拉開座位，長腿一跨，吊兒郎當地反著跨坐在椅子上，手搭在陸北淮桌子上敲了兩下。
“晚上打籃球，去不去。”
“不去，寫題，”陸北淮拒絕的干脆。
下周還有一個物理競賽要參加，出于禮貌還是要做個樣子準備一下。
“去你媽的卷狗，寫個屁啊！”談方宇罵罵咧咧地踢了一腳陸北淮的椅子。
陸北淮懶懶的抬起眼皮：你寫個屁給我看看，或者降低難度，你用屁寫一個我看看做個示范也行。
安悅木訥地看著面前的兩人，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不知道多少年以后，安悅的這句話被現實打臉。
明明像空間平行，不在一個二次元的兩條直線，兩個性格沒有任何相同點的人，走到了最后。
當然，那是后話。
“新同學，你要不要去？”誰知話峰一轉，矛頭落到安悅，談方宇的手伸到小可愛面前，打了個響指。
“啊，我看不懂籃球。”安悅反射性眨了下眼，搖搖頭，禮貌委婉地拒絕。
“沒事，給哥們兒遞杯水就行。”談方宇賤兮兮地笑著。
安悅雷打不動的拒絕：“可是我住校，晚了寢室會關門。”
她太懂自己需要什么了，與目的無關的事，無一例外的不想參與。
與其勉強不如直接拒絕不想做的事情。
談方宇喋喋不休地念叨，勢必要說動安悅：“我帶你翻墻啊！我們學校背后有一塊圍墻，矮，地下全是踮腳的軟墊子，全是我和淮哥放的，包你不會受傷。”
安悅來這里只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學習，另外一個是網絡上所謂的逃離原生家庭。
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茫然地看著談方宇，一臉：我真的不想去。
確定要在大半夜，帶自己去校外打籃球？安悅對新城市的路況不熟悉，丟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來，手機也被老師收走了。
人家條條大路通羅馬，安悅覺得自己的路，直通下水道。
“人家忙著當三好，你帶著別人玩，我們幾個不學無術別禍害別人啊。”陸北淮斜著靠在椅子上，語氣里嘲諷意為很重。
“什么叫禍害？”談方宇拍案而起，氣得腦袋冒煙。
“抽煙喝酒紋身染發，你哪一樣沒干過？”陸北淮挑眉反問。
談方宇一噎，一時無言以對。
上次紋了個非主流的紋身，洗了幾次才弄掉，被幾個兄弟笑了好久。
“講啥呢？”還有幾分鐘上課，班上陸陸續續來人，高小楊買了兩個草莓冰糕，一只叼在嘴里，一只遞給安悅：“喏，給你買的。”
安悅沒有推脫，小聲說了句謝謝，接過來打開袋子咬了一小口，結果被冰得一激靈，牙齒都是酸的。
不是香精感重的草莓味，綿軟的口感，柔和的奶香，酸酸甜甜很好吃。
安悅接著咬了一口，含在嘴里，慢慢咀嚼到融化。
“找個女的陪我打球，媽的，他們說我沒對象有張帥臉但無用。”
談方宇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老子要找對象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安悅想不通男生中二時期的腦回路，對著高小楊搖搖頭，用嘴型做出“真不一定”。
“所以你要拉一個去冒充女朋友？”高小楊問道。
“啊對。”
“我陪你去吧，我睡得晚，沒事就喜歡看帥哥。”高小楊一口答應。
校外的體育館，最不缺的就是八塊腹肌的男大學生。
“可以啊咩咩，這么坦誠地暴露自己的癖好。”談方宇一激動就去感恩戴德地握高小楊的手。
高小楊避開那只作惡的手，放進口袋順著課桌連連后退，抄起一邊的書往談方宇腦袋上敲：“這他媽不人盡皆知嗎？”
晚自習結束，約在安陵路籃球場見面。
晚餐過后，班里只剩下一半的人留著上晚自習。
剩下一半的人，大多數都翻墻出去玩，老師心里明白，但彼此默認管不來這個班的學生，只要不出事兒，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校內高層也是心照不宣，從未出手干預。
安悅和談方宇臨時換了座位，談方宇坐在高小楊的后面。
班里很靜，只剩下一部分埋頭苦讀沒有背景的學生，偶爾有低聲討論題目的聲音像蜜蜂嗡嗡作響。
第二天有最難的物理課，安悅得提前預習，三支筆整齊的碼在桌上，黑筆標出概念，熒光筆勾出應用范圍，最后做幾道基礎題目，用筆記本記下公式和最重點的內容，寫得整潔又清晰，從外觀看，筆記和新的一樣。
談方宇腿上像裝了馬達一直在抖，震得前面高小楊的椅子晃個不停，發出細小的，桌椅碰撞的聲音。
高小楊回過頭，手握得緊，指甲嵌進手心，白眼幾乎翻上天：“后面大哥別抖了成嗎？不然晚上你一個人去體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