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聲的陪伴
- 翹班后的美好生活
- 枉歲同
- 2867字
- 2024-08-21 08:00:00
我出生在帝國西境的潘萊家族,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廢物,除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的童年沒有任何值得回憶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但是我知道:
我所經(jīng)歷的苦難深重,與他脫不開關(guān)系。
在將叔父的幼子失手推下樓梯后,我被流放到了沒有魔力的阿卡狄亞,負責開拓這片土地。
荒蕪,原始。
但好在,我本來就是被墨丘利星遺棄的人。
生活在阿卡狄亞,反而多了些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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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帝國最南部的港口到阿卡狄亞邊界,足足有八天的行程。
海上風浪不斷,再加上魔力的過渡地帶經(jīng)常有強風暴,很少有船家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渡海,當然只要錢給夠,渡海的船還是很多的。
船家已經(jīng)五十多歲了,是堅毅而果斷的人。
與這性情多變的大海已經(jīng)搏斗半生,在高昂的船費下,自然愿意冒險。
令他感到怪異的是:八天的時間,這片海就像是情人的懷抱一樣,溫軟可親。
別說是強風暴了,就連風雨都不曾遇見,天空上連烏云的影子都沒有。
船長自覺有愧,在離開前,將三分之一的費用退換給了卡洛菲小姐:“這次耗費不多,我理應(yīng)退還給您,收下吧。”
卡洛菲·潘萊不過十五歲的年紀,身邊除了母親的老仆人,兩個箱子,一個隨身的包,別無他物。
在族中子弟去初級學院進修魔法和學習族中管理的時候,她流連失所,以罪人的身份孤身來到了阿卡狄亞。
這是她母親的請求,一位病重之人的哀求讓叔父松了嘴,不再談及要她償命。
死去的人,是卡洛菲的表弟,七歲。
幼童玩鬧,失足喪命。
不管怎樣,她的確是在現(xiàn)場。
在卡洛菲踏上阿卡狄亞的土地,她就知道了,這件事情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終結(jié)。
海風吹著浪花,勾勒出白色的水花,風撫摸著她恐慌的情緒。
冰冷未被朝陽驅(qū)散,卡洛菲的手和胸腔,都好像被冷意占據(jù)了。
她接過半袋子的貝拉,禮貌性的感謝了船家。
“卡洛菲小姐,我就送你到這兒了,你的母親還需要我照顧,這里雖然比卡佩帝國生活條件差些,但總比在家族受氣強,只要你母親身體好轉(zhuǎn)了,我們就搬過來跟你一起,好好保重,孩子。”
“好,您一路順風。”
卡洛菲拖著兩個小箱子,懷中還挎著一個包。
前來接應(yīng)的人已經(jīng)不耐了,煩躁的抽動著馬鞭。
阿卡狄亞的生意不好做。
他們自給自足,有著自己的牧場和田地。
大面積的山地和肥沃的土壤,讓這里的子民有著較為安定的生活,再加上沒有魔力的介入,這里的百姓大多神情平和,所求不多。
潘萊家族的據(jù)點就在著名的西德利莊園附近。
是一個非常小的院落,但也有自己的田地,足以夠她溫飽。
管事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
她帶著一家四口,在這生活,并照顧這所房子。
來接應(yīng)她的就是女管事的丈夫,看著女孩手中的錢袋子,笑瞇瞇說道::“歡迎來到阿卡狄亞,這邊啥規(guī)矩也沒有,您當作自己家就行。”
卡洛菲敷衍的點著頭,心中卻在想:母親將積蓄給了她,那該怎么治病,怎么維持開銷呢,這幾天誰給她做飯,照顧她呢。
遠離故鄉(xiāng)的她心中的酸澀涌起,眼淚不住的流,卻咬著下唇,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陌生的人,陌生的街道。
苦艾的氣味順著草原的風飄散。
母親已經(jīng)沒有余力照顧她了,謠言比繁重的家務(wù)更讓人絕望。
一句有一句,一次又一次。
大部分時候,她只能看見母親忙碌的背影和沉靜的睡顏。
她不敢細想,也從未詢問。
卡洛菲在沉默中學會了沉默,但暗流從未停止。
鳥鳴啾啾,清脆可人,讓她從回憶中驚醒。
“先生,還有多久到……”卡洛菲小姐平靜下來,疑惑的問道。
“喔,這邊的港口太偏了,我們得繞個遠道,不然還要翻山,我怕您身子受不了。”
卡洛菲的恐懼隨著時間的流逝蔓延開來。
車子突然停了,男子從車上下來,向她走來。
尖銳的刀光從男子懷中露出,卡洛菲掂了下手里的錢袋子。
在和男子照面的功夫,就將半袋子貝拉往他臉上一撒。
一轉(zhuǎn)身就跑進了密林。
男子被天上掉下的貝拉一砸,下意識就蹲下?lián)炝藥讉€。
再抬頭,就只能看見女孩奔逃的背影。
馬夫從粗布衣服里掏出一個小巧的匕首,瞪著那被肉嘟嘟的麻腮擠成了一條縫的小眼睛,朝女孩的背影望著。
這里是呂凱昂山脈,一個無人定居的密林,離大道很遠,十分僻靜。
夏天,在呂凱昂山上一直都能聽到大自然的喧鬧聲。
但今天注定是意外的一天。
卡洛菲在無助的逃亡中,恰巧掉落在秘境轉(zhuǎn)瞬即逝的入口中。
阿卡狄亞在卡洛菲的眼中變成了另一副模樣,它變得像一個無邊的戰(zhàn)場,林中的枝叉似乎是千百衛(wèi)兵,阻攔著她奔逃的腳步,山風吹著尖銳的號角,她不敢回頭。
腳步聲就墜在她身邊不近不遠處。
而前方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她顫抖著身體,沒有說一句話。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沒有腳步聲。
汗水打濕了泥土,流到了她的眼睛邊。
“脆弱,但是運氣不錯。”
以卡洛菲的十來年的生命路程,她幾乎跟幸運二字沒有交集。
鋼鐵般的羊角上有著未干的血跡,方形的瞳孔中解不出絲毫情緒。
潘已經(jīng)跟著她跑了一段路了,雖然叫住她更省事些,但是她剛飽餐一頓,溜達溜達也挺好。
再說這小姑娘跑起來宛如受驚的兔兒,漫無目的的亂竄,實在有趣。
“你為什么……”話沒說完,那女孩就當著她面摔倒在地。
甚至連摔倒的位置都恰好避開了石子。
這就過分了哈,運勢也不是這樣用的……
“為什么把她引進來?”
“最優(yōu)解了,她逃不出獵人之手,他的馬車上還有獵槍。”
一縷金色的光從她包里飄出,飛到了潘的面前。
“你連形態(tài)都保持不了,還想著幫人改運嗎?”潘思考了一下,又說道:“愚蠢的精靈。”
它是在潘萊家族的一個院子里面醒過來的。
運勢精靈生于望族,是最善隱匿的一族。
所以,在卡洛菲在它面前說話時,它一度懷疑自己出了問題。
那女孩經(jīng)常帶著傷,但并不嚴重,最多就是青紫,泛紅,有些出了一點血的傷口。
它并不好奇,人類自相殘殺是一種殘忍而冷漠的行為,但這是他們的愛好,與它關(guān)系不大。
反正那女孩也看不到它,喃喃自語罷了。
卡洛菲小時候經(jīng)常覺得自己有個朋友,但它很害羞,不愿意見她。
她對家里人形容的魔族很是向往,所以她總是給那個不愿意露面的朋友準備些吃食。
有時是糖,有時是餅干和水果。
九歲那年,她的魔法感應(yīng)為零。
眾人的目光和言語,母親的失望,讓她變得沉默,乖順。
那些隱蔽而幽靜的角落也不再傳來細微的聲音。
她聽到的只有噪音和人語。
“我從未離開,但她慢慢的感受不到我了。”運勢寧芙說道。
潘不愿插手,運勢精靈離開出生地只有死路一條,既然它不顧死活的跟過來了,那她也幫不上。
“你們盡快離開,秘境的魔力是穩(wěn)定的,不接受外來者。”
卡洛菲只是腦子暈乎,手腳無力,不過幾分鐘就醒了過來。
那個長著羊角,羊腿的女孩蹲在地上,嘴里還在嘀嘀咕咕。
她坐了起來,一雙綠眼睛平靜的看著她。
魔族性子飄忽,她并不覺得自己會是上天眷顧的人。
雖然她對魔力沒有感知,但在來之前,她就知道阿卡狄亞是沒有魔力的。
卡洛菲·潘萊說道:“我不是有意闖進來的。”
“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潘轉(zhuǎn)過頭,頂著滿是血跡的羊角笑道:“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換……”
交換……
魔族向來就是那樣,吃人不吐骨頭,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卡洛菲·潘萊的眼睛上有著明顯的細紋,那綠色的眼睛精明而內(nèi)斂。
她說道:“等明天一早我再讓護衛(wèi)出去巡視一番,有了消息就告訴你。”
那老婦人滿是風霜的臉上擠出了笑容,“多謝夫人。”
西德公爵站在一旁,默默將錢袋子里面的貝拉拿了出來,放在老婦人手中,“最近日子不好過,你有什么困難就找我,我保證,只要有你丈夫的消息,就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