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殺馬
- 終結翻案,從復興華山派開始
- 除暴安良祭老湯
- 2365字
- 2025-06-21 08:00:00
何不同站在白馬廟的殿門前,看著臺階下跪倒的一片人,心中那股攪動江湖的豪情,第一次被一種無力感所取代。
他那些宏大謀劃,關于武學意義的思辨,在這些骨瘦如柴、滿面絕望的鄉民面前,顯得蒼白又可笑。
“老神仙,您教的法子是好,可東家……東家把我們都辭了!”
“是??!老神仙!他們說一個人能干三個人的活,就留一個人,我們……我們沒活路了?。 ?
哀求聲,叩頭聲,混雜著壓抑的哭泣,像無數根針,扎進何不同的心里。
他只能用最空洞的言語安撫著,許諾會想辦法。
這些話,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
許久,人群終于散去,帶著一絲渺茫的希望,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大殿里,死一般沉寂。
英白羅終于忍不住開口:“師父,您教我武功是用來打人的,不是用來看人挨餓的?!?
“堂堂名門大派的掌門,為什么當著徒弟的面在這里唉聲嘆氣?”
何不同愣住了。
隨即,他放聲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真是個蠢材……天字第一號的蠢材!”他捶著自己的胸口,笑聲里滿是自嘲和解脫,
“我又不是狀元翰林,為什么在這琢磨經濟民生?我瘋了不成!”
笑聲持續了許久方才停止。
“一個華山派掌門,遇到山腳下的惡霸。
“這么簡單的事情,搞得這么復雜!”
何不同算了算日子,剛好是明天!
“把王五哥叫來,讓他傳信回山,你準備準備,今天為師帶你去看一場好戲。”
何不同帶著英白羅,去看了一場賽會,就像帶著兒子趕賽會的父親。
傍晚,照例有一臺戲,戲臺左近,也照例有許多的賭攤。
“押大押??!買定離手!”攤主搖著骰盅,手法嫻熟,嗓門洪亮。
幾個托兒在人群里大呼小叫,一會兒說自己贏了錢,一會兒又慫恿身邊的人下注。
不斷有村民滿懷希望地押上僅有的幾個現錢,然后又滿臉失落地離開。
一個衣衫襤褸,一看就是靠給人打短工為生的人,輸光了最后一把銅錢,被人不耐煩地推搡開。
他也不惱,只是呆呆地站在外圍,看著賭桌,仿佛想把輸掉的錢再看回來。
這種榨不出油水的窮鬼,莊家和周圍幾個托兒都懶得理會。他們的目光,很快鎖定了一個新目標。
那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衣服雖然也打了補丁,但漿洗得干凈,腳上的布鞋還算完整。
他顯然是家里有幾分薄田,或是個小手藝人,此刻臉上滿是猶豫和掙扎。
“這位大哥,來試試手氣?”一個尖嘴猴腮的托兒湊了過去,臉上堆著笑,“閑著也是閑著,說不定就轉運了呢!”
中年人擺擺手,連連后退:“不了,不了,我就是看看?!?
他想起身上帶的錢是要給郝府管事送禮,保住自己弟弟家佃田的。
“哎,看也是白看!”另一個托兒擠過來,故意大聲嚷嚷,
“我剛就押了一把,贏了十個大錢!晚上能給娃買塊肉吃了!”
莊家在這時恰到好處地吆喝起來:“買定離手??!最后一圈,收攤了??!”
中年人被幾人一拱,半推半就地站到了攤前,遲疑地摸出五文錢,押在了“大”上。
“開!四五六,大!”
人群里立刻爆發出托兒們引領的叫好聲。
中年人自己都愣住了,看著面前的十文錢,臉上的愁苦淡了些。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把十文錢全押了上去。
“開!還是大!”
二十文!
中年人的眼睛亮了,呼吸也粗重起來。他把贏來的錢一把抓起,混著自己的本錢,又押了下去。
這一次,骰子是“小”。
他臉上的光彩瞬間褪去。
“哎呀,就差一點!”
“別灰心啊,下一把肯定能贏回來!”
幾個托兒七嘴八舌地勸著。
這個中年人又摸起了荷包,下一把果然贏了回來,但他鬼使神差,又押了上去……
幾輪之后,荷包空了。
就在這時,兩個一直游走在人群邊緣的漢子,不動聲色地貼了上去。
一個尖嘴猴腮的湊在他耳邊,壓著嗓子,熱情得像是自家兄弟:
“大哥,手氣不好,緩緩就來了!兄弟我這有活錢……”
另一個則在他另一邊幫腔:“就是!得撈回來!不然回家婆娘不罵死你!”
中年人臉上滿是掙扎,但看著賭桌上堆積的銅錢,和那充滿了魔力的骰盅,眼里的血絲又多了幾分。
他一咬牙,從那尖嘴猴腮的漢子手里接過一小吊錢,又紅著眼擠了回去。
“全押了!還是大!”
他把那一吊錢重重拍在桌上,像是押上了自己的命。
莊家眼角閃過一絲得意。
“好嘞!買定離手!”
這時,一個半大孩子像是要看熱鬧一樣擠進了人群,伸長脖子扶著桌子看得認真。
骰盅在桌上發出“嘩啦啦”的脆響。
“開!”
“四五六!十五點!大!”
莊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嘩——!”
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騷動。
“我操!又讓他贏了!”
“這張三今天走什么狗屎運了?”
中年人自己都愣住了,他看著面前的兩吊錢,呼吸變得又粗又重。
莊家額頭見了汗,他死死盯著中年人,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么。
可那張臉上,只有一種走了狗屎運的狂喜和貪婪。
“再來!”
“還押大!”
“開!三三六!十二點!又是大!”
“發了!發了!”一個村民羨慕地喊道,眼睛都紅了。
另一個年紀大的,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拉了拉身邊的人。
“快走,要出事了。”
桌上的銅錢,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中年人已經不說話了,只是不停地把贏來的錢,一把一把地推向“大”字。
他贏錢的動作,從最開始的顫抖,變成了理所當然的熟練。
“哎喲!”
突然人群中有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你娘的!瞎啊!踩老子腳了!”
另一個人脖子一梗,罵了回去:“踩你怎么了?老子今天還就踩了!”
“我操你祖宗!”
“我日你先人!”
兩人像是得了失心瘋,突然就扭打在了一起,拳腳亂飛,嘴里臟話噴得比唾沫星子還多。
人群“轟”的一聲就炸了。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快讓開!快讓開點!”
“哎喲我的娘,別擠我!”
看熱鬧的,躲熱鬧的,尖叫的,起哄的,瞬間亂成一鍋粥。
就在這片混亂中,一個沙包大的拳頭,無聲地掄起,直奔中年人的后腦!
與此同時,有兩只手張得像雞爪,一把就朝著桌上那堆小山似的銅錢劃拉過去!
電光石火之間,一切都凝固了。
那只拳頭,停在了離后中年人腦門半寸的地方,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抓住它的,是那個看熱鬧的少年的一只手。
那兩只抓向錢堆的手,則被少年的另一只手死死按在了桌面上,手背緊貼著桌面,五指張開,像是兩只被釘住的螃蟹。
“咔嚓!”
少年手里的拳頭,其主人的手腕被硬生生掰得脫了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