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解瞪大雙眼,一手托住棺材板,隨時準備逃亡。
才躲了約莫一個小時,就被找上門了?
他向外看去,暗門并未被打開,也沒有聽見吱呀的開門聲。
鄭解拍拍胸膛,暗自慶幸自己沒用魯莽行事。
小丑明顯不知道他的位置,通過敲門來營造發現的假象,誘導自己做出反應,露出破綻。
在極度安靜的環境里,掀棺材板的聲音簡直大如響雷!
獰笑小丑踢走腳邊的雜物,神色黯然。
不上套嗎?那就得用些特殊手段了。
“雜碎們,給我砸!”
怪物驟然暴起,不惜代價地破壞鬼屋,以至于將暗門所在的墻壁強行撞碎!
“哈哈哈,找到你了!”
真是陰魂不散!
鄭解棺材板一掀,飛身跳出棺材,扒開一片爬山虎,擰動隱藏在爬山虎后的門把手。
怎么回事,上鎖了?明明廊道的暗門都沒被鎖住。
鄭解一瞥眼,一把銀質鑰匙掛在另一面墻上,這是他沒注意到,或者來不及注意到的。
恍惚間,怪物沖到面前,把他死死按住,尖牙就要咬向他的頸脖!
撲面而來的臭氣,沾染血跡的尖牙,龜裂腐敗的皮膚,使得鄭解想要作嘔。
該死的,自己的左手一定斷了!
小丑捧腹大笑,好像在欣賞最美妙的事物,“藏啊,藏啊,你還能逃去哪,作繭自縛,真好笑!”
沒辦法,只能丟一張底牌了。
“小丑!我能不能問問題?”鄭解大喊道。怪物的臉與他僅僅只差一節手指的距離,惡臭的口水滴到了他的衣服上,惡心至極。
“切,都退下。”小丑一掌拍飛壓在鄭解身上的怪物,后者如同灰塵般煙消云散,反觀小丑,輕松隨意,毫不費力。
“倒是把規則吃透了,那便看看你能問出個什么來。如果你問的是什么廢話,我就親自動手宰了你。”
管理者也有規矩,但是可以有分寸地“逾矩”。
學他頂頭上司說的,動物園里的猴子,要是只供游人觀賞,那么只要不死絕,也還是有的看。
死不掉的人,多殺個一兩次,哪怕到頭來就剩下一條爛命,不也還是那個人?
多一條命少一條命,又有什么所謂呢?
“我要問的是……”鄭解從另一面墻上取下鑰匙,背手將鑰匙插入鎖孔,轉動兩圈,然后一手按住門把。
“我這次跑了,你是否還會針對我。”
小丑愣了愣神,似乎有些驚訝,“當然會啊!怎么,想要求我放過你?”
其實鄭解真正想問的問題是“我是否可以加入你們”。
也就是我能不能成為「管理者」。
很顯然,管理者在這個地方有著絕對的安全。
復生?他從來沒想過復生。
既然活著都像是在人間地獄,不如在這個死后的世界生存痛快。
只是這個問題野心太大,目的性太強。
“小丑,我與你做個交易如何?”
“哦?”
鄭解多看了幾眼旁邊的怪物,那渾濁的眼睛流露出無窮的殺意,仿佛小丑一聲令下就會把他撕成碎片。
“要是我在鐘響前殺光這幾只怪物,把這次游戲你們掠奪走的心火半數給我。”
他要用這種方式,來確立自己的優勢地位!一種不管處境多么艱難,都能夠存活下去的絕對優勢!
到了樂園關閉,隨手送出去就是,他不會有絲毫猶豫。
“喲喲喲,獅子開大口是吧,一條命,要真做成了,讓你三成不是問題。”
“不過,若是你完不成呢?”小丑終于提起了點興趣。
“只留最后一條命,其余的全部拿去。”
“好好好!是個爽快人!看來以后不會無聊了!”
小丑的身影瞬間消散,空中飄落下來一張莎草紙。
“簽字。”
鄭解在最底下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忽然看見見證人下方寫著∶
里昂·尼克爾森
“尼克爾森”是很久以前一個小丑飾演者的姓氏。他瘋癲,破壞,任何事情都只是為了好玩,跟獰笑小丑極其相像。
“殺繆,開始!”小丑狂笑道。
鄭解身體向后發力,順勢推開鐵門,回到了街道上。
怪物步步緊追,又變回貓捉老鼠的局面。
可是那只老鼠,是披上鼠皮的貓。
…………
“恭喜你提前贏得游戲,你想要什么獎勵?”演說家走進馬戲團,看著角落里坐著的壯漢。
“我要回去。”
他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他叫程振乾,連續三屆的金腰帶得主。衛冕金腰帶后,他決心退役,帶上妻兒去鄉村生活,數年征戰擂臺的獎金足夠讓一家三口生活無憂。
上司王老板早就對他的妻子有意思,已經騷擾了很多次了,礙于錢的面子才不敢得寸進尺。
聽到程振乾要退役,王老板特地為他準備了飯局,他早該知道那杯酒里有問題的!
妻子雙腿殘疾,兒子也才五歲大,離了他怎么生活!
王老板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不可能會照顧好他的妻兒,還會想方設法套光他的積蓄!
他一定要回去!
“作為贏家,管理者會送出五十點心火,等到樂園關閉,能不能出去看你自己。”
“我想問一下。”程振乾說道,沒忘了規矩。
“可以。”
“我能不能要一把齒虎?”壯漢攥緊拳頭,作出拳狀。
赤手空拳,他能夠與怪物換命,要是多出一把趁手的兵器,可想而知提升有多大。
多一分力量,就會離回去更近一步。
“如果那個戴眼鏡的人來找你……”
“死道友不死貧道,道理我懂。”
“不過我很好奇他做了什么能讓你們如此上心。”程振乾說道,他現在暫時可以放松一會。
演說家跟小丑不一樣,很不一樣。
他覺得演說家會“親切”些,因為他更像正常人,而不像是瘋子。
“賭場去過吧,比如你與追逐方換命,贏了自己的立錐之地,算是小賭。
那他便是ALL IN。”
“全押出去,能贏來什么?”
演說家站到馬戲團門口,極目遠眺。
不需要演說家去解釋,程振乾心中明白。
一場豪賭,賭的是性命。
贏來的,是目光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