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林立的城市里早就沒了過去的煙火氣,小時候的早餐,比任何時候的都香。
“多兒,跟姐姐去買煎餅!”那時候睡的早也起的早,剛巧能吃上熱乎的剛出鍋的煎餅。
煎餅攤就在小區里,在一個樓底下,因為總在一個地方固定擺攤,地上留下了抹不去的油漬。
煎餅六塊一個,用自己的雞蛋就是五塊,所以每次去買煎餅都要從家里拿兩個雞蛋。
攤煎餅的叔叔會拿一個小不銹鋼杯子裝你帶來的雞蛋,然后把它們攤在面糊上。
我覺得這個過程很好玩,用面糊把黑黑的平底鍋鋪滿,再鋪雞蛋,等雞蛋鋪完,已經看不到黑色的鍋面了。
薄脆才是煎餅里的靈魂,脆脆的夾在煎餅里,我和小羊小的時候總喜歡只把里面的薄脆拿出來吃,薄脆空口吃是沒什么味道的,只是脆脆的油香。
可但凡是這個煎餅放了一段時間,薄脆就會被水汽侵襲,變得軟塌塌的,這時候再吃就膩了。
一個煎餅很大,我們三個小孩吃一個就飽了,大人們除了吃煎餅,還會配上前一天的剩菜和米粥。
他們說“這菜不吃就放壞了”。
長大之后我終于可以自己一個人吃完一整個煎餅,十七歲一個人在BJ求學的時候,三天就要做一次核酸,核酸點對面有個賣煎餅的小店,想吃了就偷偷去買一個,有的時候餓急了,就要兩個薄脆和兩個雞蛋的。
一口下去真的幸福,對于在異鄉的我來說。
但是煎餅吃多了也不樂意吃了,我嘛,就喜歡可著一個東西吃到膩。
早餐里還有一種愛吃的就是油條配豆漿。
把油條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泡在甜豆漿里,等油條浸滿了豆漿再一口吃進去。
這是只有小時候才有的味道。
大姨家老房子那個小區后門口,有一家賣油條的,現做現炸,尤其是天涼的時候,熱氣騰騰的。
忘了是秋天還是春天,天氣不冷不熱,我和小羊跟著二姨去買油條,家里人不少,油條就買五六根,它是那種兩根粘在一起的算一根,所以也肯定夠吃了。
油條買完了就是豆漿了,油條叔叔會從一個大桶里給你打豆漿,把紅色的大漏斗放在長袋子的口上,用手死死的捏住連接處,再把熱熱的豆漿打進去。
現在應該很少見長袋子裝的豆漿了吧。
如果想和甜的,就跟油條叔叔說,他就會在你的袋子里先放好糖再沖豆漿,系好口之后搖晃均勻。
我小時候一直都覺得,油條叔叔加的糖和自己在家加的糖味道不一樣,別人家的更甜一點。后來才知道,自家舍不得多加,而叔叔那里的糖,是加了錢的。
楊小羊從前跟我說,吃豆漿油條這種早餐要會吃才好吃,我問她為什么,她說
“如果你的豆漿放了糖,就可以把油條泡進去吃,但是泡糖餅就不好吃了。”
糖餅就是一個面餅上面有一片糖,不知道別的地方怎么叫,我從小就叫它糖餅。
做的時候就是把一塊摻了糖的面放在一塊普通的面上面,再拿搟面杖搟平,最后放進鍋里一炸,出鍋金燦燦的。
我還挺喜歡把帶糖的地方扣下來吃的,甜甜的,好像是紅糖,空口吃就已經很甜了,如果放進甜豆漿里,的確也不太好吃。
所以糖餅得和無糖豆漿一起吃,我到現在都記得。
楊小羊是最會享受美食的,我跟著她這么多年,沒次都能把平凡的食物吃的那么香。
十八歲復讀,上學這幾年我早就沒了吃早飯的習慣,但還是會在畫室早上買油條豆漿多時候去吃,哪怕冒著遲到的風險,也得下去拿剛炸出來的油條。
油條,茶葉蛋,豆漿。
再不愛吃早飯的我,也會早起一點點去吃它。
唯一不同的是,我再也沒把油條撕碎放到豆漿里,而是一口豆漿一口油條的往肚里塞。
這好像成為了我懷念過去的媒介,每次吃的時候都會懷念從前,油鍋里散發的煙火氣。
但不知道什么時候,我也變成了無聊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