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高煦他之前在來殿上之前剛昏迷了片刻，方才蘇醒之后，便急匆匆的趕過來復命了?！?

“二弟此刻必然是因先前昏迷，身體還多有不適，還望父皇見諒。”

“高煦、趕緊跟父皇道個歉，一會兒聽大哥的話，讓御醫給你好好診斷診斷。”

此刻的朱高熾，既要頂著來自老爺子的壓力，又要挖空心思的給二弟朱高煦想理由、找借口的。

一時間竟是說話都有些不太利索了起來。

而上座之位的朱棣，在聽到老大這話的時候，他臉上原本森冷的神色，此時也不由緩和了幾分。

尤其是在聽到朱高煦在入殿之前還莫名昏迷了片刻的時候，朱棣的眼底也不由升起了一抹擔憂之色。

只不過這一抹擔憂之意稍縱即逝。

此時端坐于這議事大殿之上，他既是一位父親，但在那之前、他更是一位皇帝。

“既如此，那便先下去休息片...”

“且慢、父皇，您還尚未回答兒臣的問題吶！您尚為燕王時所說之言、可還算數？”

當朱棣剛想開口、讓朱高煦暫且退下時，被自己大哥強拽到身后的朱高煦卻是一個閃身再次站了出來。

隨后，目光滿是堅定的看著上座之上的朱棣。

眼神中那股子倔強之意，似乎是明確的告訴所有人，他今日若是不得到一個答復，他是不會罷休的。

“朱高煦、你不覺得你很放肆嗎？”

看著依舊是死咬著不放的朱高煦，此刻的朱棣就算是養氣功夫再好，那也架不住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

當然了，或者說是挑釁！

一句放肆，嚇的擋在朱高煦身前的朱胖胖，臉色忽的一白，隨后吧唧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對于老爺子的懼怕，那幾乎是刻在了胖胖的骨子里。

此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爺子這明顯是動了真火了，若是再繼續逼問下去，怕是都別想好了。

于是，跪下之后的胖胖，還不忘記側目看了看身后的老二，眼神中滿是央求。

“二弟，快別傻站著了??！趕緊給父皇認個錯。父皇寬宏大量，自然不會和你一個孩子計較...”

“大哥、難道你也覺得我錯了嗎？”

“啊？”

原本朱高熾只是想著，勸勸自家二弟，別在老爺子發火的時候和老爺子死磕來的。

可他這邊話還沒說完，便被朱高煦一句話給直接噎了回去。

他二弟難道真的錯了嗎？

這一問，把朱高熾也給問的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了。

當初父親暗示過他，將來有意立他為繼承人，可如今的情況卻是、天子卻是要失言了。

設身處地的去想一下的話，朱高熾也能理解此刻老二的感受。

本來滿懷期待，結果迎來的卻不是想象中的獎勵，反而是當頭一棒。

這種落差感......在所難免、情有可原！

然而就在朱胖胖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的時候，上座之上的朱棣，此刻卻是眉目一橫、目光有些危險的看著下方的朱高煦道。

“看你的意思，今日若是朕不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你便不會善罷甘休了是嗎？”

兄弟二人之間的對話，朱棣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的了。

當他聽到朱高煦的話之后，神色便已經有些鐵青了起來。

很顯然，朱高煦今日在大殿之上的表現，讓他很是不悅。

“既然你今日問起了，那朕便也好好與你說道說道。”

“朕姑且問你、‘世子多病，汝當勉勵之’這句話，朕何時與你說起過的？”

“何時說起過？”

當朱高煦聽到自家老爺子這話的時候，他先是微微愣了片刻、隨后有些呆滯的重復了一遍。

下一刻，他眉頭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父皇，若兒臣未曾記錯的話，此話乃是大軍入應天府之前，父皇告知與兒臣的?！?

“大軍入應天府之前？朕、有說過這話嗎？”

朱棣在聽到朱高煦還在一本正經的回答自己的問題的時候，朱棣心中都不由微微嘆息了一聲。

說實在的，今天朱高煦的忽然當堂對峙，是朱棣未曾想到的。

尤其是看到朱高煦那眼中的堅定之色時，朱棣的內心也是極為復雜的。

他其實的確不是很喜歡朱高熾這個長子，畢竟馬上打天下的他，對整日文縐縐的朱高熾，實在是生不起什么好感來。

從心里，他的確是比較喜歡朱高煦這個次子一些。

但，作為一個帝王，喜歡歸喜歡，責任歸責任。

朱高熾作為皇室嫡長子，未曾犯過錯，也未曾有不良之處，相反的、他在朝著頗有威望。

甚至現如今朝堂之上站著的不少臣子，都是他尚且是燕王世子的時候，便已經提拔起來的了。

就算是他朱棣想要廢長立幼、至少也要有個理由吧？

可現在，被朱高煦這么忽然一逼。

朱棣是真有些下不來臺了。

往日里，他只是覺得自家這個老二有勇武有余，卻是謀略欠缺。

但今日朱高煦的這一系列舉動，也是讓朱棣對這個兒子有了些許新的認知。

他這不是謀略欠缺，這是單純的沒腦子?。?

所以，再次發問的時候，朱棣將那個‘朕’字咬的格外的重。

世子多病，這話是沒錯。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是燕王了、他是皇帝！

那么，現在還有世子嗎？

若是連世子都已經沒了，那又何來的世子多病？

“朕...呵呵，哈哈哈、好好好?！?

此刻的朱高煦，也已經聽出來了上方皇位之上的朱棣的言外之意了。

當聽到那個‘朕’字的時候，他心中其實便已經有了答案了。

“陛下說的是，聽陛下一言，當真令兒臣茅塞頓開！‘世子多病，汝當勉勵之’這句話，陛下您確實沒有說過，陛下自始至終都未曾說過！”

此刻的朱高煦，似乎是情緒有些失控了一般。

越說，聲音越發的洪亮了起來。

甚至到了最后，語氣中的不甘與委屈都絲毫的不加以掩飾了。

聲音雖是洪亮，卻又顯得那么的歇斯底里。

“陛下未曾說過此話，說這話的！是燕王！不是陛下！”

“朱高煦！”

“此乃朝堂議事，還請陛下稱職務！莫要亂了綱常！”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