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知道墨懷青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幾乎是終日呆在將軍府里。

但是我還是小看了墨懷青。

他直接親自潛入了將軍府，用迷藥把我迷暈，昏過去之前，我只來得及聽到一句話，“瑤娘，快了，很快就沒有人能在阻攔我們了。”

我再睜眼時，看見了那高高在上的柔然可汗。

我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二月十五。

陳陵率領人馬，包圍柔然主城，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城外廝殺聲不斷，陳陵親自坐鎮。

但京城的柔然軍奮力反擊。

一時焦灼。

陳陵是一頭猛虎，但同時也是一塊獵物。

無數的將士前仆后繼的向他襲來。

他的衣襟上冒著些腥味，他卻仍是冷靜。

如墨的眼眸掃過眾人，冷笑一聲。

甲胄互相碰撞，發出沉悶的金鐵之聲。

“陳陵，我要你退兵!”

突兀的喊聲從城門邊傳了出來。

我被綁在了柔然可汗身邊。

柔然可汗的劍筆直的放在我的脖頸邊。

陳陵凝了凝眉。

柔然可汗又喊了一聲，“怎的，你不打算顧你心上人的死活？”

“可汗倒是好計謀，但你又憑什么認為，我會為了她棄了這唾手可得的勝利?！?

柔然可汗冷笑，“好啊，那你就別管她的死活。”

陳陵的臉色一下褪沒了，越發顯的那雙眼眸漆黑，深不見底的漆黑。

“將死之人，還敢威脅我。?！?

小可汗怒了，長劍一下刺進我的腹部。

我悶哼一聲，鋪天蓋地的疼痛涌了上來。

鮮血侵滿了那把劍。

“你若在不退兵，下一次，割的就是她的腦袋!”

兩方人馬對峙著。

我霎時覺得有些可笑。

我這人人口中卑賤的命，如今卻成了兩國博弈的籌碼

我從不覺得，陳陵會為了我放棄什么。

但他卻放下了劍，一步步，走到了柔然可汗的面前。

柔然可汗大笑出聲。

迫不及待的舉起了長槍，瘋了一般的沖向陳陵。

“撲哧”一聲。

陳陵的胸口被徹底貫穿了。

我愣在了原地。

霎時間，陳陵拿出了袖中藏好的匕首。

一刀，封了柔然可汗的喉。

他們二人同時倒了下去。

人群又開始涌動了起來。

我看著陳陵把手伸向了我。

他伸的很長，像是要抓住他唯一的救贖，但我們之間，隔著萬千人海。

他衣裳染血，面容蒼白，胸口劇烈的起伏。

我看見他的眼里的悲傷，苦澀而濃烈，那是一種放不下的不甘。

我幾乎聽的見他的靈魂在嗚咽。

慢慢的，他笑了起來，幾次開口，都只能吐出源源不斷的鮮血。

我的心臟猛烈的跳動了起來，仿佛有果核般的東西堵在了喉口。

我分不清那是什么。

冬日的午后，陽光正足，明亮的陽光晃在雪地上，刺的人眼睛發疼。

那一日，柔然軍隊連退三十里。

大夏的陳小將軍，再也沒歸過家。

我再次醒來時，是在墨懷青的府邸。

墨懷青走了進來，我此時神智都有些不清醒。

他看了眼床邊的匕首，冷笑了一聲。

“怎的，如今是想尋死了？”

我有些呆愣愣的，直到他伸手碰我，我才猛然反應過來。

他又開口喚我，“瑤娘?！?

我抬眼瞧他，所有情緒在心頭激蕩又強行壓抑住，我反手就拿起了匕首，刺向他，他反應極快，一瞬間就抓住了我的手。

他拂上了我的臉，笑了起來，“瑤娘，陳陵已經死了，我為了這一天可是做足了準備，日后，誰也無法阻攔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