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嫁入了將軍府后,我好似再未受過什么苦。
陳陵近幾日喜歡帶我去騎馬,教我射箭。
我不會,他便耐心的教我。
他會告訴我如何上馬,如何掌握平衡,如何讓馬急停。
如何用最巧的力道拉開弓。
我不懂,我不過是個女人,學這些有什么用處。
他卻笑,“總歸是有用處的。”
邊塞處種著大片的梅樹,紅艷艷的,好看極了。
他總是會折下一支放在我的鬢邊,
我也不懂他這是什么意思。
但他拿來,我便受著。
他站在馬下,仰頭看著我,“瑤娘,你喜梅花嗎。”
我皺了皺眉,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就點了點頭。
他曬笑,目光向遠處一瞥,“喜就好,那般花,最為配你了。”
“柔然的軍馬又來犯了,在過一月,我就要上戰場了。”
“瑤娘,柔然勢大,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
“我回府時,你可不能識不得我。”
我皺眉看向他。
他看到這副不解的模樣,笑了起來,那笑意先從心底透到漆黑的眼眸里,又如煙霧一般從眼眸散入眉梢眼角,再從眉梢眼角迅速暈開。
“瑤娘啊,瑤娘,你叫我,如何舍的下你啊。”
他總是喜歡說這些不明所以的話。
我聽不明白,也不想深究。
陳陵湊近了我,“瑤娘,你記起我了嗎?”
他這話問的唐突。
但我知道他在說什么,陳陵以前其實是葉府的下人。
那時的江南難民四亂,陳陵就是其中之一,
但在亂世,吃人的不在少數。
我見到他時,他正被幾個男人攔著。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是可以飽腹的。
我瞧著他實在可憐便問阿兄,“我可救他嘛。”
阿兄笑了笑,“你若想,他便能活。”
阿兄向來是極疼我的。
我把陳陵帶回了府中。
我是貪玩的性子,領了個人,見幾日不醒,便拋之腦后。
直到丫鬟告訴我,他醒了,我才想起還有那么個人。
他被收拾的干凈了些。
一身月牙白錦袍,身形清瘦,容顏如畫,眸光溫柔,說不出的雍容雅致。
倒是頂好的樣貌。
“你叫什么。”我叫丫鬟問他。
他低下頭應了一聲,“陳陵。”
“你可有去處?”
他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有。”
我笑了起來,蹦蹦跳跳的來到他面前,丫鬟瞬間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既如此,就留下來吧,將軍府會是你的歸宿。”
他抬眼看向我,眼中的光芒明明滅滅的,是我瞧不透的情緒。
后來我阿兄發現他武藝不錯,就把他送去了軍營,我原以為陳陵不會同意了,畢竟他和我約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也不知我阿兄與他說了什么,三日后他便走了。
直到葉家落敗,我也沒見過他。
我只是望著他,眉眼淡然的點了點頭。
他望過來的眼神里有著刺骨的欲望,“瑤娘,日后,我會護著你的。”
“我會護家國,也會護你。”
風沙吹過,他的話輕巧的入了我的耳中。
那時的我原以為他只是在戲耍我,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是大夏的陳小將軍,許下最刻骨銘心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