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
相距張家百米的黑暗中,趙容佝僂的立在一棵小樹下。
她一雙老眼散發著綠光,眼睜睜看著張家院門破碎,卻沒有看到邪祟現身。
“不對!”
趙容臉色一變,一縱身朝著張家院子里沖去。
院子里。
“找死!”
張兆林盯著碎裂木門茬子如利劍般沖來,他身體上金光涌動,揮刀劈了過去。
嗡!
刀光斬出三米長,把沖來木屑茬子斬碎。
下一刻。
院子里出現兩道身影……
不,
是三道。
因為一個女人懷中抱著個女嬰,另外一個是面目腐爛的男子,身材壯實。
“柳段明,李芳……”
張兆林一眼認出來,那臉面腐爛的男子是剛下葬不久的柳段明。
而女人是李芳,懷中孩子正是柳段明半歲女兒。
但此刻……
三人明顯被邪祟操控……應該說是兇煞。
祟沒這么厲害。
邪祟分為野魂、鬼魅、邪祟、大邪祟、兇煞……
上次紅衣小女孩就是邪祟。
鬼嬰是大邪祟。
但今晚這情況,明顯是兇煞,戾氣非常強大。
“還我女兒命來!”
腐爛的柳段明嘴里發出嘶啞的女人聲音,陰森無比。
張兆林眼底金光涌現,怒喝道:“死去。”
一縱而過,劈向柳段明。
張青壯著膽子,揮刀劈向那面色蒼白,雙眼空洞,嘴唇染血的李芳。
李芳動如鬼魅,抱著女嬰一閃就到了堂屋門口。
咻!
眼看著要沖進堂屋中,三道金色綠光劃破夜空,打向李芳后背。
李芳一轉身,一雙黑黢黢的空洞雙眼中,射出兩道黑氣。
如利劍般撞擊在那三張符紙上。
三張符紙金光大放,轟一聲火焰燃燒,籠罩而下。
李芳一跳躲閃開,隨手一甩,懷中女嬰嗖一下趴在墻壁上,嘴里發出‘唧唧’尖叫聲,朝著堂屋中爬去。
趙容出現在院子里,手中拐杖上銅鈴叮叮作響。
“紅泥夫人,你好大膽子,敢入村作亂?”趙容怒喝。
紅泥夫人是大荒山中兇煞之一。
她沒想到那紅衣小女孩口中娘親是紅泥夫人。
土沒封住,血流不止。
可見紅泥夫人怨氣非常大,趁著柳娘沉睡,入村子作亂。
“老巫婆,來得正好,正要去尋你。”
李芳嘴里發出嘶啞的女人聲音,尖銳刺耳。
下一刻,那散發著血光手臂變得又粗又長,朝著趙容抓去。
趙容步踏天罡,手中三張綠階下品五雷符,瞬間甩了出去。
一剎那,十五道雷電綠色符紙上狂涌而出。
與李芳血紅粗壯大手撞擊在一起,登時一片焦黑。
李芳悶哼一聲,手臂一抖,戴在手腕上的血鐲子嗡一聲,焦黑手臂恢復如初,鬼魅般沖向趙容。
趙容冷眼盯著那血鐲子,她不記得柳家還回去的老物件中有血鐲子。
當即佝僂身影懸空而起,松口拐杖,雙手迅速凝結太乙獅子印。
“斗!”
手印一成,一頭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太乙獅子發出怒吼,瞬間把李芳震飛。
“老巫婆,本事不小!”
李芳身影如鬼魅,很快周身黑風滾滾。
一旁張青見狀,臉色無比難看,趕緊沖進堂屋。
那女嬰爬進了堂屋中,妻子發出了尖叫……
砰砰……滋啦!
張青剛沖進堂屋中,就看到藍色雷光從里屋中翻滾出來,隨之是慘叫的女嬰。
女嬰雙眼空洞,嘴里唧唧尖叫著,一轉身張開獠牙撲向張青。
張青揮刀劈下,而女嬰動作無比快捷,一下就沖到他肩頭。
“阿爹!”
張玄出現在門口,手中五雷符一甩。
張青連忙低頭。
滋啦一聲,雷電爆炸。
女嬰慘叫著連連躲閃,在堂屋墻壁上到處爬動,沖著張玄尖叫。
趙秀秀也沖出堂屋,盯著那猙獰的女嬰,臉色無比蒼白。
張玄捏著五雷符,徹底放開:“瑪德,來啊!”
“唧唧……!”
忽然女嬰身上血光大放,空洞雙眼中黑氣翻滾,轉眼間堂屋中黑氣森森。
張玄心頭一驚,“阿爹阿娘去院子!”
兩人眼前漆黑,連門都找不到。
張玄能看清楚,拉著兩人往門口跑。
“唧唧……!”
轉身一張五雷符甩出,打向沖來女嬰。
女嬰伸出漆黑手爪直接抓住雷電,一把撕碎了五雷符。
“我草!”
張玄瞬間慌了。
他施展的五雷符,是天道授箓的五雷符,威力極強,居然轟不死那女嬰。
剛沖出堂屋。
外面景象,也讓張玄目瞪口呆。
只見爺爺揮著獵刀與一個腐尸激斗在一起,腐尸像是死去的柳段明。
另外一邊,阿姐懸空而立,凝結著手印。
一頭散發著金光大獅子虛影,怒吼連連對著李芳撕咬。
而李芳更詭異,身體變得極為粗壯,血肉宛如融合血水的泥。
“唧唧……!”
聽到背后尖銳叫聲,張玄渾身一哆嗦。
這特么一家三口成邪祟了?
砰!
背后一沉,他就被女嬰給撞飛出堂屋。
還沒落地,一條詭異粗壯的大手握住了他。
張玄再度甩出五雷符,雷電噼里啪啦轟出,卻阻擋不住那如血泥般粗壯手臂。
脖子一下就被捏住。
耳邊狂風不止。
張玄脖子被捏的嘎吱作響,他雙手不停捶打后者,而那血泥般粗壯手臂,宛如鋼鐵澆筑,打在上面后者半點反應沒有。
很快,看到他家院墻倒塌了。
爺爺被腐尸柳段明給轟飛,口吐鮮血。
阿姐怒吼一聲,腳下金藍色光芒涌動,一步就追了上來。
手中黑色拐杖砸向李芳。
如此大動靜,已經驚動了村里人。
不多時,老爺們拿著火把沖出家門,朝著他家趕來。
而李芳動作極快,轉眼沖出去數百米。
趙容在身上貼一張神行符,速度更快,一轉眼就截住猙獰的李芳。
抬手一揮,上百張符紙在身后飄動,金綠色光芒嗡一聲大放,形成一面法力壁壘。
緊跟著,又是數百張符紙在周圍浮現而出,與趙容背后的法力壁壘銜接,形成四面符紙墻,把李芳給困在中間。
張玄看的目瞪口呆。
那李芳顯然也吃驚不小:“符陣?”
“放開他。”
這一刻,趙容從年老狀態恢復成青衣女子,手中那一根黑色拐杖也變成一把長劍,劍柄上吊著小銅鈴。
“咯咯……!”
而張玄被李芳給捏的要斷氣,白眼直翻。
瑪德,要死了!
都怪柳壯壯那狗比,摔碎我紫玉符……
“紅泥夫人,他是我阿弟,你殺了他,就是跟柳娘過不去!”趙容憤怒喝道,眼底也有急切之色。
紅泥夫人實力太強,若是一對一她倒是不懼。
關鍵張玄什么都不會,很容易被抓。
“紅泥,紅泥,快把那小子丟出來……!”
村子外面,黑暗中站起來一頭巨大黑影,是那個雙腿間長著三顆頭顱的羊頭怪人。
緊跟著抱著自己腦袋的老者也出現了,嘴里嚷嚷著。
好不容易抓住張玄,紅泥夫人怎么可能會放手?
然而師婆不好對付。
“撤掉符陣,否則我殺了他!”李芳猙獰冷喝,身體上血泥翻滾,如細長小蛇朝著張玄身體中鉆去。
嗡!
陡然間,張玄身體中金光大放,把那一根根細長紅泥小蛇震飛。
“金剛血?”
李芳吃一驚,難怪她用力捏不斷張玄脖子,原來這小子身體中有金剛血。
仔細一想,她就明白了。
張兆林那老東西修煉金剛神功,練就一身金剛血,定然是拿來蘊養自己孫子,以防邪祟附體。
恰在此時,趙容一劍斬來。
劍光斬出十米長,一劍斬斷捏住張玄脖子的粗壯手臂。
李芳嘴里發出一道慘叫聲。
“老巫婆,你找死!”
李芳怒吼著,身體上黑紅色光芒翻滾,血泥沖天,朝著趙容纏繞去。
而翻滾在地的張玄,發現捏住他脖子的粗壯手臂,扎根在地下,繼續用力捏著他,讓他腦子缺血。
“啊!”
張玄掙扎中,右手從懷里抓出那片嫩綠的柳葉,朝著血紅的粗壯手臂上扎去。
噗嗤一聲。
嫩葉青光大放,猶如利劍般穿透那粗壯手臂。
與趙容斗法的李芳,嘴里發出凄厲慘叫。
而扎根在地下的粗壯手臂,迅速消融。
砰!
在這時,一道身影撞進符陣中,正是渾身腐爛的柳段明,緊跟著張兆林提著刀沖了進來。
一看孫子在地上躺著,不省人事。
他也顧不上去砍殺腐尸柳段明,一縱而過把張玄抱了起來。
砰砰……
符陣破了,趙容身上法力大減,面對李芳和腐尸柳段明攻擊,一口鮮血噴出體外,人也撞在老棗樹上。
忽然間,老棗樹搖晃了起來,身上散發出綠油油光芒,隨后一顆顆棗子懸空而起,噗噗噗朝著李芳和腐尸柳段明打去。
把兩人打成了篩子,慘叫著倒在地上。
有血泥從李芳身體中鉆出來,想要逃走。
陡然,一根散發著青光的嫩綠柳條纏住了血泥,硬生生給從大地中撕扯出來。
“柳神!”
血泥中傳來驚恐的聲音。
柳娘不是沉睡了么?
“既來之,則安之!”
一道似有似無的聲音傳出。
紅泥中發出凄厲慘叫,很快化成一枚血丸,而泥土紛落。
緊跟著是腐尸柳段明及快速爬來的女嬰,都被柳枝纏繞著,嘴里都發出女人慘叫聲,有血丸飄出。
泥土留在腐尸柳段明和女嬰身體上,很快凝結干涸。
見到這一幕,村子外黑暗中張牙舞爪的邪祟們,倉皇而逃,轉眼消失的干干凈凈。
老棗樹綠光拖著吐血趙容放在地上,一顆散發著微紅光芒的棗子飄在她面前。
趙容捏住紅棗給吃了,片刻傷勢痊愈。
她轉身看向老棗樹:“多謝棗娘援手。”
老棗樹沒說話,綠光緩緩消散,恢復成一棵普通老棗樹。
而這邊,張兆林搖晃著張玄。
“玄兒,玄兒……”
柳娘卷著那一顆雞蛋大血丸,漂浮在張玄面前,柳枝如溫柔的手,撬開張玄的嘴,把血丸丟了進去。
張兆林不由瞪大了眼睛。
邪祟也是動修煉的,那血丸是紅泥夫人修煉精華,只是邪祟東西怎么能服食?
“招災之體,多喂血食,金剛血雖然有用,但效果只是克制,而血食則會讓邪祟懼怕。”
“血食?”
“血太歲,黑太歲,大邪祟血靈,兇煞血靈,魔煞肉靈……都是血食。”
“這……!”
張兆林張了張嘴,“會不會把他養成……!?”
邪祟!
兩個字沒有出口。
“不會!”
柳枝消散,夜空上青光也斂去。
老村長柳真項帶著人都圍了過來。
看著地上被干泥凝結的腐尸,還有那面色漆黑的女子及女嬰。
柳真項雙眼發黑,一陣搖晃。
兒子被張玄克死也就罷了。
如今連李芳及他孫女也被克死了。
“張兆林!”
柳真項怒氣沖頭,拿著火把就朝著張玄腦門上砸去。
砰!
趙容手中拐杖一挑,就把那火把挑飛。
此時,她已經恢復成老嫗狀態。
“柳真項,你要做啥?”趙容沙啞開口。
“師婆,張玄就是個怪物啊,他先是害死我兒子,今晚又害死我兒媳和孫女,他該死啊!”柳真項也是憤怒了。
“哼!”
趙容冷哼一聲,“看看你好兒媳手腕上戴的東西,這是她的嗎?”
柳真項微楞,盯著李芳斷條的手臂上,戴著一枚血紅色鐲子。
“這……!”
他也不記得李芳什么時候有這樣的血鐲子。
“哼,是你兒媳貪婪,私藏血鐲子,給自己招來災禍,也不想想,死人東西能拿么?還是邪祟的臟東西,死了也怨不得別人。”
柳真項無話可說,但心里憤怒仍在。
不管怎么說,他三兒子一家全都是因為張玄這怪物而死。
這仇是化解不開了。
叫上兒子柳段飛、柳段羽,把柳段明腐尸及李芳母女尸體抬回院子中,明日準備安葬。
“看老柳那樣子,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兒子一家都死了,誰會甘心?”
“要我說趕走張玄,否則下一次指不定輪到誰家遭災?”
“為啥死的不是小怪物,我就納悶了。”
村子里老爺們議論著,紛紛離開。
張兆林聽到那些話,也沒出聲,謝了師婆,就抱著孫子回了家。
師婆站在老棗樹下,朝著黑暗大荒山中望去。
似是看到一座荒山頂端,站著的巨大黑影,黑影中一雙血眼如磨盤,盯著柳泉村。
三天后。
張玄才醒來,渾身虛弱無比。
張兆林給他喝一碗血后,他身體才暖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詢問那晚發生的事情。
然而張兆林閉嘴不提。
又問阿爹阿娘,也是不提,還讓他忘了那晚發生的事。
“都是柳壯,差點害死老子!”張玄心里極為生氣。
阿姐給他畫的綠階辟邪紙符,對那什么紅泥夫人的邪祟,根本就沒用。
早飯過后,張玄就來到老棗樹下,等著柳壯壯出現。
不打后者一頓,難解他心頭之怒。
然而干等柳壯壯沒來。
“耗子,柳壯那家伙呢?”
“小玄哥,柳壯一大早被他爺爺拉走,去找酒鬼爺爺了,說是要學武呢,以后不能跟咱們玩了。”
“酒鬼爺爺?”張玄稍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