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頭地獄犬。
伊薇特最近確實是見過的,就在聚魔之獄的第六層,在那頭炎魔之前,成群的三頭地獄犬將他們的團隊攆得倉皇逃竄。
傳聞它們是看管下界之門的兇獸,先天的火元素承載體。地獄之火的影響下,它們幾乎永遠處于暴怒的狀態,強橫的體魄、暴虐的火元素、三顆腦袋的多方位進攻,哪怕是皮糙肉厚裝備齊全的戰士都很難獨自對付。
更別提是脆皮法師了,怕是才剛剛抬起法杖吟唱兩句,那三顆狗腦袋就已經拱到臉上,各咬一條腿,戰斗還沒開始就得直接結束。
也難怪那些法師打得如此艱難了,不得不說,恩托斯·安德森的標準著實是有些高,出題的角度實在刁鉆。
參與狩魔法師測試的,最高的也沒有超過二級法師。或是在中級法師上浸淫多年,想要借狩魔法師這個機會自我突破的,又或者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特別天賦異稟的年輕人。
讓毫無準備的他們臨時應對三頭地獄犬,確實是為難他們。
恩托斯·安德森,此時的他正有些無聊地注視著眼前卷軸中流動的畫面。他單手托著腮,神色陰沉,這樣的動作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個上午,除了偶爾揮手調動一下火元素之外,幾乎沒有改過姿勢。
這副陰沉的模樣讓身旁的女仆都不敢多說話,只能等著自家主人盡快結束,下達新的吩咐。
“最后一位,伊薇特·伊芙加登……年輕的中級法師,新一代的白塔十人?呵呵。”
“白塔十人,毫無用處的虛名頭銜,只會讓他們自詡高傲,而后在真正的挫折下……”他正低語著,看清花卷上女法師動作的一刻,忽然瞳孔收縮了。
他隨即直起了佝僂了一上午的腰背,目不轉睛地盯著畫卷之中:
“這是……”
“清泉流響。”
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伊薇特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無咒施法,她只是將手中長杖輕輕一揮,如柱一般的水流便自身旁傾瀉了下去。
水瀑砸落在她腳邊地面上,飛濺在她裙下白皙的小腿上。她以全部精力維持著這道粗淺的生活系法術——根本不會有人用這個法術進行戰斗,它最大的用處就是在野外干旱時讓人能夠喝上一口水。
三頭地獄犬,換做是以前,她會先用“遲緩術”與“泥沼術”延緩其動作,再通過攻擊性法術慢慢挫傷它,直到將它磨死。
但在眼下這種狹窄的區域,采用這樣的戰法,無疑是自尋死路——總共三步路的距離,就算一道遲緩術生效,又能讓三頭地獄犬慢上幾秒拍到她呢?
而在經過盧恩的“教誨”之后,此時她有了全新的,也是最適合此時的唯一解法——
三頭地獄犬氣勢洶洶,生人的氣息令它狂躁,幾乎在清泉流響法術成型的一刻,它龐大的身軀便飛躍而起,像一座小山那樣砸向眼前嬌滴滴、似是在淋浴的女法師。
這一招,在之前的數場戰斗中,幾乎沒有一名法師能夠躲開!
而伊薇特也不例外,沒有法術的加持,以她的身體素質,根本不可能及時完成閃避。
但她本就沒想躲!
她直視著眼前那座黑黝黝的“小山”,在看清那三顆大腦袋的剎那,空出來的右手自身側那不斷灑落的水柱間,一揮而過。
她空手而來,揮出之時,手中卻已然多了一柄無形的水流長劍,自下而上逆揮而起!
所朝向的,正是那三顆腦袋所鏈接的寬大脖頸!
“吼——”
慘痛的怒吼聲中,如黑泥般的血液噴濺而出,同時高高飛起的,還有中間與右側的兩顆犬首,在一聲沉悶的砸擊聲中砰然落地!
伊薇特心中驚喜,雖說此前已經開始造腦海中構思解法,但這一套能否成功實在存疑甚多——她能否順暢地凝聚出水形長劍,長劍是否有盧恩那樣的威力,而她的斬擊又能否奏效……
但當這一劍揮出之際,她的心中立刻產生一種清晰明確的意識——
這一劍,成功了!
痛苦落地的三頭地獄犬在地上劇烈扭動著,汩汩鮮血如柱一般噴涌著,瞬息間就匯成了一片小小的泥潭。
手持水流長劍的伊薇特不敢多做耽擱,她咬著牙一腳踩進血泊中,正要揮劍斬落,砍下最后一顆狗頭,眼前的一切卻都突然消失了。
大廳之中空無一物,只有一個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
“伊薇特·伊芙加登,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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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哈靈頓死死咬著牙,無疑是他成為法師以來最丟臉的一天。
而就在剛剛,為了“挽回”他的顏面,他和身旁這個青年賭上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家當——一個足足包含了一百枚瓦倫金的錢袋。
雖然他自己確實丟臉了,二十秒的時間敗下陣來,但他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問題,任誰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碰到那樣一條三頭大狗,都會無比慌亂,更何況他本就怕狗……
“她絕不可能堅持超過五分鐘!”他狠狠道,恨不得將自己小時候對班上優秀同學的詛咒都轉移到那個女法師身上,讓她立刻暴死——
“看,門開了!”
他忽然精神一振,那扇于他而言無異于羞辱和苦難的檀木大門僅僅用時不到一分鐘就打開了,這才過去了多久?應該沒有超過半分鐘吧!
他甚至得意地朝向盧恩,希望看到青年臉上不敢相信的神情——雖然他輸得很丟人,但你的姘頭不也一樣沒用!
等著瞧吧,看她那被火元素丟出來的狼狽模樣!也不知道身上還能有幾塊完整皮肉!
但他看到的,卻是青年懶洋洋的神情,似乎眼睛都不愿多眨,只是抬手晃了晃,示意了一下。
而耳邊,此時才響起那個方才才宣判了他失敗的聲音:
“伊薇特·伊芙加登,通過。”
而提著法杖的女法師小跑過來,神情緊張:“我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當然,聽到你通過的消息了。”盧恩點頭道,“恭喜啊。”
他這才側過頭,看向幾乎石化的帕克·哈靈頓:
“愿賭服輸,一百瓦倫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