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佑剛問完這句話，就聽到了不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了鐘白的聲音。

“姝詞啊，你說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對啊？”鐘白問道。

“不對？鐘白，你是說你對路橋川暗示這個事嗎？”李殊詞反問道，“我覺得沒什么不對啊。”

“怎么會，如果沒有什么不對，那路橋川今天干嘛是那個態度啊？”鐘白說著，又喝了一杯，“每次我明里暗里提到這些，路橋川總是會顯得很尷尬，要么就是岔開話題，你說，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我啊？”

“我也不知道，”李殊詞搖了搖頭，“但是，鐘白，我真的很羨慕你。”

“羨慕我？羨慕我什么？”鐘白笑了，“羨慕我喜歡十幾年的男生可能根本就不喜歡我？”

“不是。”李殊詞趕忙否認，“我羨慕你做事總是雷厲風行，性格上又敢愛敢恨，不像我，我太平凡了。”

“哪有？”鐘白說完，又一杯下肚了。

……

時間過去了很久，久到餐館里只剩下了鐘白、李殊詞、肖海洋、余皓、顧天佑和林洛雪幾人。

“鐘白今天是心情不太好嗎？”林洛雪看著已經上頭的鐘白和李殊詞，開口問顧天佑道。

“可能是你今天的那番話，鐘白想暗示一下路橋川，結果那個木頭完全沒有反應吧。”顧天佑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那個木頭什么時候能開這個竅。”

“那為什么我暗示你，你這么快就能反應過來啊！”林洛雪一臉笑意地發出了誅心之問，“老實交待，在我之前，你談過幾個女朋友啊？”

“這個啊，這你就問到我的長項了。”顧天佑笑著說道，“我可是浪里白條小王子，游戲花叢狂蜂蝶啊，讓我想想……”

顧天佑一邊翻著白眼，一邊掰著手指，說道：“初中，一個，兩個……高中，一個，兩個，三個……”

“好啊，你果然是個，”林洛雪做出了生氣的樣子，她伸出食指，在顧天佑的鼻梁上輕輕地刮了一下，“渣，男。”

“哈哈哈，不和你開玩笑了，”顧天佑伸手握著林洛雪刮自己鼻子的手，笑著說，“只有你一個，跟在正牌渣男任逸帆身邊，大部分女生都被他吸引走了。”

“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一下任逸帆咯。”林洛雪笑著說，“感謝他幫我把你留下來，讓我有時間來找到你。”

“那你應該感謝任逸帆、路橋川和鐘白三個人，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的。”顧天佑回答道。

餐廳的另一邊，鐘白和李殊詞兩人已經開始意識模糊了。

“喝呀，姝詞。”鐘白一邊給兩人的杯子添著酒，一邊說，“喝不動啦？小姑娘剛剛還說自己能喝呢！”

“不過大爺我最喜歡你這樣的小姑娘了，”鐘白倒完了酒，伸手摸了摸李殊詞的手，“過來讓我親一下。”

說完，鐘白伸手摟過李殊詞，在對方的臉頰上用力親了一下，李殊詞沒有什么反應，只是機械地端過自己的酒杯，又一杯啤酒下了肚。

鐘白和李殊詞貼貼了一會，低頭看了看桌上的酒瓶，可能是覺得不知不覺就多了不少酒瓶，她開口說道：“我喝的太快了……姝詞，你怎么這么不愛說話啊？”

“不是，我很喜歡說話的。”李殊詞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我在校外報了一個法語班，每周末都去和老師說話，我法語說的可好了，不比顧天佑差的……”

“那你平時在學校怎么不說啊？”鐘白問道。

“因為我太平凡了。”李殊詞低下了頭。

“你還平凡？”鐘白驚訝地說，“你長得像天使一樣好吧！”

“長相這東西，見仁見智。”李殊詞搖了搖頭，“但我的性格，無論是我的父母，還是我男朋友，都覺得太平凡了。”

鐘白一邊點頭，一邊聽著，突然發現李殊詞話里的重點：“你剛剛好像說了什么重要信息，你再說一遍？”

“長相這東西，見仁見智……”李殊詞又重復了一遍，但這次直接被鐘白打斷了，“才沒有！”

“軍訓的時候，我問路橋川，誰才是咱們班最漂亮的女生。”鐘白繼續說著，“他支支吾吾了半個多小時之后，最后才說，你是最漂亮的。”

“他可能是不好意思當著你的面說，你是最漂亮的啊。”李殊詞回答。

鐘白這時候酒已經徹底上頭了，她伸出一根手指：“路橋川有沒有說謊，我一只眼睛就能聽出來。在他心里的排位是這樣的，李殊詞、林洛雪、顧一心，但第四名，請注意，在只有四個女生的二十五人攝影班里，我在他心里都排不上第四名，因為在他心里，皓哥都比我有女人味！”

不遠處的肖海洋突然開口：“我好像聽到他們提你的名字了。”

“女人之間難免嫉妒，你皓哥，早就習慣了。”余皓一邊說著，一邊手上不停，不斷地把菜往嘴里送。

肖海洋看著余皓，一臉嫌棄地表情，他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最后開口說道：“說這話的時候，你怎么能吃得下去飯？”

卡座里，李殊詞和鐘白已經一轉攻勢，變成李殊詞開始倒苦水了。

“鐘白，其實我特別想退學，重新考一個其他的學校。”李殊詞說。

“嗯？”鐘白有些奇怪地看著李殊詞，電攝班雖然大部分人分都不是很高，但是南方傳媒大學卻是一所扎扎實實的211高校，“為什么啊？”

“如果我上的是其他的學校，而不是這種藝術類，我會很厲害的，”李殊詞說著，“在別的學校里，學習好的人會被人尊重，而在這里，只會被人嘲笑是書呆子，而且這里只崇尚鮮明的性格。”

“什么是鮮明的性格啊？”鐘白不解地問。

“就像一心，她就會和各種人打交道賺錢。還有洛雪，她和大家的關系都處的很好。”李殊詞說著，又轉頭看向鐘白，“還有你啊，說話辦事風風火火，眼睛里從來不揉沙子……”

鐘白低著頭，想著路橋川的表現，恨恨地嘆了一口氣：“不揉沙子又怎么樣？在別人眼里，我就是個沒有女人味的男人婆。”

李殊詞沒有在乎自己被打斷，她接著說：“但我覺得，肖海洋應該是很喜歡你的。”

“你怎么知道啊？”鐘白疑惑地看著李殊詞。

“因為肖海洋好像就在那看你呢。”李殊詞說著伸手向前指去，方向正是肖海洋和余皓那一桌。

肖海洋看見李殊詞指了過來，嚇得趕忙把頭埋到了桌子上。

鐘白笑了笑：“那哪是肖海洋啊，妹妹，你喝醉啦！”

另一邊，肖海洋緊張地問余皓：“她們好像往這邊看了，怎么辦？”

“你做什么虧心事了嗎？”余皓繼續吃著菜。

“還沒有。”肖海洋想想也是，于是抬起了頭。

“那你怕什么？”余皓繼續吃菜。

“可是她往這邊看了！”肖海洋還是很緊張。

“廢話，現在是晚上十點半了，店里就剩咱們這兩桌，還有那邊黏黏糊糊的顧天佑和林洛雪了，這荒郊野嶺的破地方，出門連自行車都打不著，她們不看你就有鬼了，畢竟他們那桌又看不到顧天佑他們。”余皓看著肖海洋，像看著一個傻子。“知道怎么讓她們不懷疑你嗎？”

“哼！再點兩道菜唄！”肖海洋咬牙切齒地說。

“你變聰明了？都學會搶答了！”余皓看著肖海洋。

“你是豬嗎？吃這么多？”肖海洋一怒之下也怒了一下。

卡座里，李殊詞已經醉到搖搖晃晃，鐘白則是趴在了桌子上。突然鐘白一激靈，坐了起來：“幾點了？”

李殊詞看了看手表：“十點半。”

“宿舍十一點半關門對吧？”鐘白問道，得到李殊詞的肯定之后，她繼續說，“那我們得在三個小時之內趕回去！”

李殊詞機械地點了點頭，她現在大腦里也是一團漿糊了。

“那咱們還能再喝一會。”鐘白說著，又低頭看向了酒杯。

“鐘白，你這么勇敢，為什么不直接了當的跟路橋川說你喜歡他？”李殊詞終于問出了自己內心中的疑問。

“其實我一點也不勇敢，如果路橋川不在我的身邊，我其實是一個特別膽小的人。”鐘白的語氣有些失落，“這么久以來，好像一直是他很怕我，其實是我一直在依賴他。而且我倆太熟悉了，我知道他上廁所不帶紙，我知道他喜歡紅色，給我一張數學卷子，我甚至可以算出他能考多少分，而且我也知道，他不喜歡我。”

“我覺得他挺喜歡你的。”李殊詞開口道。

“不是一種。”鐘白搖了搖頭。

李殊詞一臉醉意，說道：“鐘白，你這么勇敢，應該跟他說的。”

鐘白這會徹底上頭了，她還沒來得及思考李殊詞的話，整個人就開始晃動起來，隨著一句“你別晃啊”之后，鐘白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李殊詞看到這情況，伸手想要搖醒鐘白，一邊搖一邊喊鐘白，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把一直關注這邊的肖海洋和顧天佑都驚動了。

顧天佑和林洛雪兩人剛走出自己的卡座，就看到肖海洋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別推，喝多的人一推就吐。”肖海洋阻攔了李殊詞打算推醒鐘白的想法。

“真的是你啊，我剛才就好像看到你了。”看到肖海洋，李殊詞開心地笑了。

“恰巧路過。”肖海洋有些尷尬，找了個理由。

肖海洋正準備叫買單，這時候顧天佑開口了：“老板，買單，三桌一起付。”

肖海洋買單失敗，但是內心又很慶幸自己的錢包保住了，他開口問李殊詞：“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說話吧？”

“不是，第一次是在軍訓，但被你批評了。”李殊詞回答道。

“不會吧？”肖海洋一臉疑惑。

“汪國真。”這時候，買完了單的顧天佑走了過來，開口道。

“哦，那次啊！”肖海洋終于回想起來了，“不好意思啊！”

“這兩女生都醉了，怎么辦？”顧天佑看著李殊詞和鐘白，回頭看向肖海洋。

“我背鐘白吧！”肖海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顧天佑盯著肖海洋，眼神中透出了“你確定好了嗎？”的意思，這次肖海洋沒有低下頭，而是一臉堅定地回盯著顧天佑，像是在說“我確定”。

兩人對視了很久，顧天佑終于開口：“行吧。”他想看看，在林洛雪已經不再是路橋川與鐘白之間的隔閡之后，肖海洋是否還有機會，畢竟當年看劇的時候，支持肖白CP的人也不少。

“姝詞就交給我吧。”林洛雪開口說道，“我扶著姝詞，如果她走不動了，就要麻煩我們家的顧先生啦。”

“嗯。”顧天佑點了點頭。

……

走在路上，肖海洋背著已經不省人事的鐘白，林洛雪則在一旁攙扶著李殊詞，顧天佑和余皓兩人跟在四人身后。

“你確定能自己走嗎？”肖海洋有些關心地詢問李殊詞，“咱們還得再走一段才能打到黑車。”

“不然呢？”李殊詞笑著看向肖海洋，“你還能再背一個人啊？”

林洛雪看著姝詞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溫柔地對李殊詞說：“沒事，姝詞，我扶著你。”

“洛雪，你人真好。”李殊詞看著林洛雪，笑著說。

背著鐘白的肖海洋，看到余皓和顧天佑兩人離自己都挺遠的，于是他壓低了聲音，用只有自己和鐘白才能聽清的聲量說道：“哎，鐘白，跟你說個事啊。”

“嗯……”這時候，肖海洋背上的鐘白突然嗯了一聲，把肖海洋繼續下去的心思直接打斷了。

一旁的林洛雪看著肖海洋的樣子，輕輕地把李殊詞往旁邊扶了扶。余皓則是湊了上來，直接道：“建議你說。”

肖海洋有些心虛地看向了顧天佑，對方開口道：“想說就說，不用在乎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肖海洋得到了顧天佑的回答，他停下了腳步，抬頭望了望天上的月亮，開始了自己下午沒有進行完的詩朗誦：“你愛的是春天，我愛的是秋季，可是，假如你向后退一步，我又跳一步向前，那我們……”

“我喜歡你，路橋川！”肖海洋背后的鐘白突然開口，再次打斷了這次的詩朗誦，“我喜歡你，路橋川……”

肖海洋被鐘白的話打擊到了，他停下了腳步。身后的顧天佑看著被真實的穿甲傷害擊中的肖海洋，有些無奈地笑了，他走上前去，問道：“還好吧，要不要我來？”

肖海洋搖了搖頭，這時候背上的鐘白又開口了：“路橋川。”

肖海洋沉默良久，“嗯”了一聲。

“我喜歡你！”

“嗯！”

“特別喜歡！”

“嗯……”

回程的路上，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