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啟走進保安室,按照他當時醒來的姿勢重新趴下,其實沈啟內心也很雜亂,在趴著的短短時間里,他就想了許多問題,但其中最關心還是關于孟休到底知不知道任務已經完成了,以及黃昏中沒法坐公車的自己要怎么回去。
花店里,孟休看著逐漸恢復了生機的七色董,禁不住微微笑著。
“初次任務就做得很成功嘛,有他的幫助,說不定我就能贖清過去的那份罪孽了……”孟休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走向地下室。
地下室的角落,代表著墮欲者的黑色棋子已然消失,只剩下被線段連接的白子,孟休推算著代表沈啟身體的方位,又笑了笑,很是無奈:“就不能租一間賓館客房嗎?非得去郊外,這下還得去接他,都這么晚了……”
在閉眼后的黑暗里,沈啟一直在竭力地思考著老張的形象,直到那種奇妙的感覺再次出現,于是老張的真實影像再次與沈啟所構想的交疊在一起。
沈啟剛剛回到他自己的軀體,一股遍布全身的強烈搔癢感便迅猛襲來,沈啟立馬開始后悔自己選的這個地方了,接近夏天的時刻,蚊子已經產生了不少,郊區中的蚊子更是數量多,毒性大,此刻它們正在沈啟身旁飛舞,發出嗡翁的尖叫,或者緊緊釘在沈啟裸露的皮膚上,貪婪地吮吸著血液。
沈啟趕忙揮舞著自己的四肢,把如饑似渴的蚊子驅走,然后手腳忙亂地抓撓著每個瘙癢的地方,稍緩解后,沈啟便迅速地向市中心跑去。
奔跑的途中,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在與老保安交換身份之前,沈啟因為擔心引起別人的注意便把響鈴調成了震動。
沈啟怕把皮膚抓破后引起細菌感染,就邊用手摁壓著叮包,邊拿出手機。
看到標注的“孟休”二字,他用指尖滑向綠色圓圈。
“在你前面。”孟休在電話里直截了當地說著完后,掛斷了電話。
沈啟看向黃昏時朦朧的地平線,無邊的蒼野已經吞沒了半個橘紅色的太陽,一輛新能源汽車反射著暖色調的光線,車燈亮起,緊緊伴隨著一聲鳴笛,那是孟休的呼喚。
沈啟咬緊牙,忍著渾身的瘙癢感,迅速地跑向那輛新能源汽車,在距離車輛僅有兩三步的時候,孟休打開了前車,遞給沈啟了一瓶花露水,然后又坐回到自己的車座上。
“謝謝了,嘶啊……真的是癢死了,我就不該選在這鬼地方,本來完成了任務還挺開心的……”沈啟邊說邊關上車門,然后擰開花露水的瓶蓋,將空在手心里的花露水逐漸涂在每只叮包上。
孟休又遞給沈啟一個塑料袋,在并不明亮的車內燈光中,他看著沈啟疑惑的眼神,露出少有的微笑:“給你買的晚飯,這次任務完成的不錯,只是經驗還不太夠,沒關系,好事多磨嘛。”
孟休沒遞晚飯還好,現在沈啟聞到飯菜的香氣,強烈的饑餓感立即代替了痛癢感涌了上來,他急匆匆地接過盒飯,用掰開的一次性竹筷夾了起一只雞腿咬了一口,然后邊嚼著邊說:“唔……我早就覺得沒看錯你,老板很會關心員工嘛,這我以后工作不就更積極啦……”
孟休轉過頭,看著車輛前方,沈啟從他的側面上依舊能夠看出笑意。“坐穩了,現在時候不早了,在郊區公路就要開快些了……”孟休微微動唇,開啟了發動機。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沈啟倚在打開的車窗旁,帶著青草氣息的微涼晚風在天地間跳著舞,然后不時一個激靈,撲到沈啟的臉上,將他的鼻息攪亂,看著在夜色中勉強能夠辨認出的各狀輪廓,沈啟終于對經歷過的非凡經歷產生了真實感,他終于從心底里接受了那些事的存在,也明白了欲望工程師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