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貧窮中的貪婪

貪婪

并不局限于它所處的境地

勉強度日的生活

依然滋生出對榮華富貴的渴望

用唯一擁有的人格

換取罪惡的金箔

當夢幻被現實擊碎的那一刻

才知身軀業已沾染臟齷

“‘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界，則不能不爭，爭則亂，亂則窮。’兩千多年前，荀子就這么說，這位哲人對于人之欲的見地倒是十分深刻。”

在一間花店的地下室里，孟休與坐在他對面的初來乍到的，面孔上青澀與稚嫩的并存的少年娓娓道來。

“呵呵，看你的表情，對這種事情似乎很驚訝，驚訝為什么只是應聘花店的店員，卻又要莫名其妙地聽到這些事，對嗎？”

孟休用余光打量著眼前的應聘者，卻又能十分嫻熟地將玻璃杯中被電磁燒開的沸水精準地注進盛著幾片新茶的紫砂杯。

“謝謝，我是對這件事感到很驚訝，但我也不會因此對我所經歷的敬而遠之。”

孟休的眼神深邃而迷離，哪怕其已將雙目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流動的沸水柱上，沈啟依然感覺有如四目相對。

沈啟間斷地哼出忐忑的鼻息，他小心地用手指探了探紫砂杯的外壁，感到有些驚訝，從指頭傳遞的溫度，竟一如常溫之時。

他三指緊握紫砂杯，輕輕吹氣，讓茶杯里漂浮的茶乳聚在一端，然后狠狠嗦了一口，果然，他的上腭被燙著了……

“咳咳！咳……”沈啟的緊張即刻被這突發的尷尬取代了，為了緩解自己的“不堪”，沈啟慣常地開起了使壞式的玩笑。

“咳，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雇用，然后還要把我看到的關于你的匪夷所思的秘密公之于眾呢？”嗆得厲害的喉嚨依然十分疼痛，沈啟的聲音也有些沙啞。

孟休則正為自己的紫砂杯注著水，水位升高了，滿了，溢了……

孟休像是沒看到桌面上淌著的水，自顧自地言語著：“你當然可以告訴其他人這件事，但如果有人想要調查這件事，他就會發現，無論從哪里觀察，這只是一家普通的花店，也更沒有所謂的神秘地下室。而你，我的朋友，你覺得一個可以修正他人欲望的人就無法讓一個正常的人欲望崩壞嗎？”

沈啟感到說不出的恐懼，不只是因為孟休的話語，因為他此刻才如夢方醒地發覺，自己正焦渴地飲用極燙的茶水。

并不渴的他本不該有這樣的行為，細細回想，沈啟才震驚地察覺自己的行為就像一個“渴”的欲望被無限放大的人！

“好了，我已經向你發出了誠懇的邀請，來不來，自然是你的自由，但秘密，可是不能說的哦。”孟休轉身走出了地下室，背影處宣布出這句話。

回到家，沈啟疲憊地一頭扎在床中，讓他如此的，不僅是孟休教他如何經營花店，養護花朵，還有他在地下室中的所見到的光怪陸離之景。

一整晚，沈啟睡意全無，起身后腦子仍然嗡嗡作響，哈欠也不停地打，從刷牙洗臉直到在站牌等公交。

“憶夢花店……啊……”沈啟張開大嘴，兩側的眼角溢出淚來，滑在側臉上.

一整晚，沈啟想好了，要接受這份工作，原因很復雜：一方面花店并不忙碌，所去的大多都是有閑情雅致之人以及為了婚禮慶典等所需，而平常的工作也就是打理花朵，這般清閑的工作環境下，孟休卻為他開出了不俗的薪資，想到自己就業困難的現狀，沈啟不由得心動。

在潛意識中，沈啟還有著一縷渴望，他想要弄清孟休的秘密，這種欲望愈發地強烈，拖曳著沈啟走入那間花店。

陽光下，孟休正穿著園丁服把花株培進花盆里，似乎是用手抹過，孟休的額頭上有著幾條泥痕，泥痕上面，孟休蓬松飄逸的淡棕色發絲有幾根粘在了上面。

“所以，現在的你，是我的員工了？”孟休知道是沈啟，也同樣明白他的想法，這一切，都已經在欲望羅盤上演算好了。

沈啟有些語塞，聽孟休的口氣，自己的想法好像早已被其揣度清楚。

“你不回答就是默認啰，那作為老板，我得給你布置任務啰。”孟休培完盆中的花，站起身來，對著沈啟微笑，卻有一種計謀得逞的神態。

“您說吧……”沈啟嘴角抽搐著，對孟休奇怪的笑感到無奈。

“把那幾株新的白郁金香培進去吧，昨天應聘時，你培花的表現還算不錯。”

孟休從雙肩上將園丁服褪去，露出他本來的著裝，淺棕色的長褲與深棕色的上衣，加上孟休獨特的棕色頭發，在春日柔光的照耀下，竟產生了一種獨特的溫暖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