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屋子陸陸續續進來了一群十歲左右的小丫鬟。
帶頭進門的兩個小丫鬟先是攙扶著柳宛溪到屋子的一角,然后展開放在角落的屏風,形成一個隔斷。再然后就剩下的幾個丫鬟,手里各捧著青花瓷做成的虎子、古銅器具的熏爐、炭火、盛著紅色的澡豆、凈手的水盆和帕子、更換的衣物、一沓粗糙的手紙。
柳宛溪眼里只有那個青花瓷做的小型馬桶。
這不是馬桶嗎?
柳宛溪震撼,她穿越的到底是不是古代啊?難不成有穿越大神?
柳宛溪完全沉浸在“古代有馬桶存在”的震撼當中,毫無所覺的被小丫鬟擺弄著,直到小丫鬟上手給柳宛溪解衣時才反應過來。
“你干嘛?”
柳宛溪按住褲腰帶,側身警惕地看著小丫鬟。
小丫鬟手足無措地看著柳宛溪,雖說嬤嬤再三強調小姐患了失魂癥,什么事情都忘了,讓大家小心服侍,可如今小姐突然防備著她,不讓她寬衣解帶,這可如何是好?
還是手捧熏爐的小丫鬟機靈,把熏爐放在塌上就出去找嬤嬤了。
誰知剛打開門就看到魏舒蘭在門外等候著。
小丫鬟行了一個禮,“夫人。”
魏舒蘭看到小丫鬟這么快就出門了,連忙問道:“杏黃,怎么了?”
“夫人,小姐不讓桃紅寬衣近身。”杏黃回答。
魏舒蘭往門內看去,思索一番就進去了,杏黃緊隨其后。
魏舒蘭繞過屏風看到柳宛溪這個小小人兒環抱著自己,警惕地看著那些小丫鬟,頓時有些心疼。
“你們先下去吧。”魏舒蘭揮手讓小丫鬟們下去。
“是。”小丫鬟們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一旁就退下了。
“怎么了?”魏舒蘭上前蹲下詢問。
柳宛溪看到魏舒蘭松了一口氣,然后委屈告狀:“她們扒我衣服。”
魏舒蘭聽到有些好笑,說道:“不寬衣如何如廁?”
“啊?你們上廁所還真要換衣服啊?”柳宛溪震驚,還以為是上廁所的借口。
魏舒蘭失笑:“先前不是與你說了嗎?我們衣物不便,方便時容易沾染到這些腌臜之物,故而換衣。尤其出門赴宴,為了不鬧笑話,更是要仔細換衣。”
“天吶,上個廁所還要換衣服。”柳宛溪哀嚎。
“等會兒!”柳宛溪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那豈不是要脫光光上廁所?”
“是,怎么了?”魏舒蘭疑惑。
“那,那我上廁所時,那些小孩是在屋里還是屋外?”柳宛溪磕磕絆絆地問。
魏舒蘭覺得有些好笑,六歲稚童稱十歲的小丫鬟為小孩,真是怎么看怎么覺得好笑。
魏舒蘭壓抑著嘴角,回答道:“自是留在一旁服侍的。”
“天吶,殺了我吧。”柳宛溪只覺得天旋地轉,上個廁所竟然還要被人圍觀,還是光著身子被圍觀,留下來干什么?留下來幫她擦屁股嗎?
不得不說,柳宛溪一時真相了。
魏舒蘭一聽可不得了,“就是服侍你方便,怎的要打要殺的?”
“呃,開玩笑的。”柳宛溪無語,這些古代人禁忌也太多了。
“你們上個廁所也太花里胡哨了,這么多人看著也能上得出,真是佩服。”
魏舒蘭哪能沒聽出柳宛溪在說反話,她解釋道:“婢女在一旁伺候也是有來由的。
據史書記載,晉國的晉景公死得不大光榮,是突發疾病陷入昏迷后掉入糞坑嗆死,史官與內侍見他久久不回,前去尋,才發現晉景公掉入了糞坑。
當時的凈房比較粗糙,采用的是漏井,只草草搭兩塊木板在上頭,故而容易跌落。”
“噗——掉糞坑?”柳宛溪憋笑。
魏舒蘭繼續說道:“皇宮貴族大約是不想步入后塵,至此身邊都有人在一旁服侍。而后開始大興建廁。慢慢的,為了在室內也能方便,演變成如今的虎子及恭桶,不過,日常還是是去凈房上的。
再說到另一個來源,自古以來,人情往來便是常事。不說喜喪,世家貴族總是會以那個花開了舉辦個筵席,這個花開了又舉辦個筵席。
西晉的一戶富貴人家——石家,為了彰顯富貴,不輸人面子,在待客上更是費心一二。
人生最緊要的就是吃、喝、拉、撒、睡,故而,他打算在“拉撒”這方面讓人賓至如歸。
來到石家的賓客“更衣”時就大開眼界了,有眾多婢女在一旁伺候,屋外還有婢女在門口備好甲煎粉和凈手的沉香汁。
這一套下來雖說來客有些局促,但也甚是讓人滿意。
久而久之,這一套流程也就在各家流傳下來了。”?
柳宛溪咂舌,古人玩得可真花啊。
“所以,你還得習慣這一流程。來,我現在來教你,后面的你就要自己慢慢適應了。”魏舒蘭將炭盆挪近了一些,然后伸手要幫柳宛溪解衣帶。
柳宛溪小手攔住她,哭喪著臉:“我永遠不會習慣的。”
“人一輩子這么長,總會習慣的。”魏舒蘭摸了摸她的頭。
“可我又不會一直待在這里。”柳宛溪嘟囔道。
魏舒蘭身子一頓,隨后若無其事地說:“在那之前,你總要適應的。”
“可是,可是我不想被人看光身子!”
“咱們同為女子,不必害羞。”魏舒蘭笑道。
柳宛溪做了很久的思想斗爭才同意的。
其實,是她快憋不住了。
直到魏舒蘭將粗糙的手紙遞給她時,她才反應過來,震驚地問道:“你們這里有廁紙?”
“怎么了嗎?”魏舒蘭疑惑。
“沒、沒……”可惡,怎么看我才像是古代人啊。
救命,這個紙的粗糙程度怎么堪比磨砂紙,這也太糙了吧。
待柳宛溪完事穿好衣服后,魏舒蘭又開始介紹了:“這物叫澡豆,沐浴凈手時都會用到。”
說完,魏舒蘭拾起一顆澡豆放在柳宛溪的手心。
柳宛溪看著手里那顆巨大無比的“豆”。
只見魏舒蘭用手將水盆中的水舀到柳宛溪手上的澡豆上,隨后握住她的雙手慢慢地揉搓著。
很快,兩人的雙手通紫,柳宛溪手上也都是澡豆的殘渣糊糊。
柳宛溪內心瘋狂尖叫,這什么東西啊?真的不會變成小紫人嗎?
不一會兒功夫,魏舒蘭抓著柳宛溪的手浸入水盆中清洗,柳宛溪迫不及待要把手上的糊糊給洗掉。
就是沒想到,搓的時候竟然還挺滑?這讓柳宛溪很意外。
最后魏舒蘭讓柳宛溪到另一盆水盆作最后一次清洗,一雙潔白無瑕的手出爐了。
好吧,是我低估古人了。柳宛溪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