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宛溪難受地趴在魏舒蘭腿上,沒想到她連馬車都能暈。
剛開始柳宛溪還是有一些激動的,畢竟能親眼看到古代的真實模樣。
上馬車后,柳宛溪透過馬車的窗簾她能看到這地上鋪的竟然是排列整齊的地磚,就連出城后也是平坦夯實的泥路。
柳宛溪是真的吃驚,古代怎么會有這個的?她到底來的是不是古代?還是古代真實模樣就是這樣?
沒等她多想,她人已經開始暈了,實在是馬車太晃了,再怎么平坦的路也耐不住減震能力差,太遭罪了。
就這樣走了二十多公里左右,天上突然飄起了小雪,然后雪下得越來越大,大到看不清路,眾人只得原地休息,待雪停后再出發。
所有人都對這場大雪耽誤了行程而感到擔憂,唯獨柳宛溪這個沒見過雪的南方人格外興奮,頭都不暈了。
可偏偏魏舒蘭說她身子弱,要好好養身子,不許她出去。
然后,柳宛溪趁魏舒蘭出去的時候,悄咪咪溜出馬車外玩雪,結果被施危止抓了個正著。
柳宛溪此時正抓著一把雪,一片陰影投下,她抬頭一看,沒想到是施危止。
她心虛的把手藏著后面,然后張開手指把雪扔掉。
然而,施危止一個八尺男兒,在這個視角,把柳宛溪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施危止還沒說什么,柳宛溪就慌忙地跑了,穿了這么多衣服還能靈活地爬回馬車。
施危止在原地搖了搖頭。
過了兩個時辰,天色越來越暗,眾人見大雪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故而在附近撿些枯枝樹葉回來生火,再架上提壺燒上一壺雪水。
就這樣,就這干糧和熱水度過了一夜。
好在這雪只下了一夜便停了。只是下過一夜雪之后,天更冷了,把人凍得直哆嗦。
柳宛溪現在的狀態就是又累又暈又冷又想吐,一旁的湯婆子?也早就涼了,整個人蔫了吧唧的。
魏舒蘭低頭摸了摸柳宛溪的腦袋,想著應該要到黃河邊了,然后輕輕撩開一側的窗簾,但外邊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好作罷。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外面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魏舒蘭身邊的大丫鬟丹青下了馬車。
很快,丹青就回來了,撩開布簾欣喜道:“夫——少奶奶,到黃河了。河面上還結了冰,看來不用渡船過去了。”
因著施危止已丁憂辭官,現在沒有官身在身,故而吩咐下人稱呼要改,免得因這等小事被人拿捏把柄。
魏舒蘭拿過一旁的灰毛狐貍毯子,將暈車的柳宛溪裹住,抱著她下了馬車。
剛下馬車,柳宛溪就被冷風吹了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不少。
柳宛溪看到眾人在給馬綁上布,在魏舒蘭耳邊悄悄地問:“他們在干什么啊?”
魏舒蘭說著她的目光看去,說道:“一會兒咱們就要過河了,河面上結了冰容易打滑摔跤,給馬蹄綁上層紗布能防止摔倒。”
“這是什么河啊?”
魏舒蘭回答:“黃河。”
“黃河……”柳宛溪突然聽到熟悉的河川名有些恍惚。
“沒想到今年都已經過了立夏,還會那么冷,往年這個時候黃河已經開始解凍了。”魏舒蘭望著河面上結冰的黃河卻沒有那么開心,反而有些憂愁。
魏舒蘭將柳宛溪遞給丹青抱著,自己則是回到馬車準備東西。
那邊,施危止看到結了冰的黃河,立馬上前觀察冰層的厚度,看完更是面色凝重,這個厚度絕非一夜之間形成的,也不知滎陽縣的縣令是否知曉這個情況。
黃河一般有兩個汛期,一是春暖融冰之時,二是六月上游暴雨導致。現如今黃河中游段結冰,上游的水流不下來,那上游的水現在豈不是——
可他今年在戶部分明沒有看到撥款急函。
想到這里,施危止握緊雙拳,立馬轉身去尋魏舒蘭。
魏舒蘭和施危止相對而視。
還沒等施危止開口,魏舒蘭就已經開口:“紙墨筆已備好在車內。”
施危止對她微微點頭,隨后大步走上車廂。
書信寫好后,施危止將信折好放入信封內,然后將紅臘滴在信封上,拿出印章往上面一蓋,然后打開一旁的木盒將信封裝入。
施危止下馬車后便將木盒遞給心腹,讓他快馬將信送往京城。
這時候,前面傳來了施德康的聲音:“各路鬼神菩薩,今日借此道送我父施如臨返鄉,待他路過,還望開道一二,行個方便。”
說完,施德康向上撒了幾沓紙錢,還有三根香。
做完這一切,施德康高喊道:“啟——程——”
隊伍緩緩的開始走動了。
魏舒蘭讓丹青將柳宛溪放下自己走,柳宛溪新奇的在冰上走著,還沒來得及得意,直接摔了個屁股蹲。
丹青連忙將柳宛溪扶了起來,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受傷后松了一口氣。
柳宛溪一行人所出行的黃河渡口是白鶴鎮的一個渡口,寬五百米,別看這五百米很短,但對于一個結了冰的河來說卻是要花上不少時間。
而施德康在黃河的中間和渡過黃河之后又分別撒上一次紙錢和三根香。
等到所有隊伍都走出黃河后,柳宛溪和魏舒蘭又重新回到了馬車上。
由于施危止的馬已經讓心腹騎走了,故而也上了馬車。
柳宛溪緊緊地挨著魏舒蘭,然后扯了扯魏舒蘭的袖子,魏舒蘭摟住柳宛溪,低下頭問:“怎么了?”
柳宛溪:“剛才那個人一直撒紙錢做什么呀?”
“這叫引路錢,也叫買路錢。”魏舒蘭說。
“引路錢?”柳宛溪好奇。
魏舒蘭點頭,“民間有一種說法,人死之后魂魄會留在身故之地,在那期間魂魄一直渾渾噩噩,也忘了自己已經亡故的事情,直至第七天才會清醒過來,入夜后與家人作最后一次告別,故而“頭七”也稱被為回魂夜。
而停靈七日后便要開始下葬,在沒有到達下葬之地前,需要一路拋香撒紙錢,就是為了向經過此地的鬼魂或者孤魂野鬼借道。親屬也會一路哭喪代表親人去世的不舍以及哀思之情。
太祖父祖籍并不在京城,亡故后需要將他老人家的遺體運回故土,回魂夜那日沒有親人在,就會順著我們一路臨時買下的“路”回到家鄉。
河川之中死的人最多,逗留的魂魄也最多。故而,每每遇到河我們需要留下買路錢,以免太祖父回來的路上受到阻礙。”
柳宛溪乖巧的點了點頭,眼皮一開一合的,然后睡著了。
魏舒蘭哭笑不得,將柳宛溪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