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瀛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作為瀛州未來城主接班人,他深知“玄機陣法圖”現如今收藏在瀛州南方—青要山冰清閣,由歷代青要山守城負責鎮守。只是該不該讓這陣法圖現世,甚至如何說服青要山拿出陣法圖,瀛溶并不清楚該如何作為。
正是因為玄機陣法圖乃世間無上的寶物,獲取者雖可奪得天下,但也能亂得天下。
當年南國圣人青易子,也就是青要山冰清閣第一代守城創得此物,便助南朝第一代帝君南昌帝奪得天下,但事后也考慮到此物若長久公開,必然會引得人心惶惶,恐別有用心之人貪圖了去,會有謀權篡位之心,因此南昌帝下得密詔:要求青要山歷代守城秘密保管此物,若無南國帝君親自下詔令,絕不允許私自取出此物。因青要山屬瀛州管轄,所以瀛州歷來城主也是知曉此事,并有責任與青要山守城共同守護玄機陣法圖。
看來即便是南國的太子,當朝圣帝似乎也并沒有將此事告知自己的兒子,只怕旻琂也并未意識到私自尋取此物已然是犯了重罪,但是……瀛溶心中若有所思,卻再也沒說什么。
當晚,旻琂在瀛溶的府上住下,準備次日去瀛州市井處尋訪,體察民情。
次日天明,瀛溶與旻琂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出門,這時府上的人來報:青要山青女前來求取“雨谷”。
瀛溶回應道:“在迎賓閣設座,讓青女姑娘休息片刻,我等這便來。”
不久,旻琂便隨瀛溶一同來到了迎賓閣。青女坐在椅子上,聽聞后邊出來了上樓聲,回頭只見瀛溶已然到來,便起身行禮,青女抬起頭,卻注意到了瀛溶身后的這位男子,看來風度翩翩,氣質不凡。他頭束金鑲瑪瑙發冠,身著黑紅色開襟外套內搭交領長衫,衣袖間繡著卷云紋,身材偉岸,眼型稍有修長而又深邃,鼻梁挺直,唇色淡然,眸光流轉間,似經歷了這世間許多事情,又似一片空明。
青女對此人打量后,也作揖示禮,隨即詢問道:“這位公子是瀛公子的友人?”
“啊,這位是我西漫山的同門師弟,琂捷(化名)。”瀛溶向青女解釋道。
“原來是琂公子,小女這廂有禮了。”青女再次作揖。
“青姑娘,幸會幸會!”旻琂也回禮道。隨即也抬頭打量了番。
這位青姑娘,身著香芋色夾白絲綢對襟長裙,一頭秀發如絲般柔滑,頭上沒有半點飾品,只是用發帶松懶地在后腦勺處簡單捆綁,耳邊卻帶有銀色扇形長流蘇耳環。微風吹過,秀發輕舞飛揚。細長的眉梢微微揚起,一雙桃花眼,臉如白玉,顏若朝華,可愛中透著絲絲俏皮。
旻琂覺得,這位姑娘身上的氣韻與南宮城中許多女子不同,她的那種親切自由、溫婉卻又堅韌不羈的感覺,是她從其他女子身上從未有過的感覺。一時間,竟有些看癡了。
“這位青姑娘,名叫青女,她的哥哥是青要山守城。”瀛溶又對旻琂補充道。
“久聞青要山乃南國的世外桃源,姑娘原來是青要山人氏,怪不得氣質不凡。若日后有機會,我一定要去青要山好好游玩一番。”旻琂對青女說道。
“琂公子能來,我等自然恭迎。”青女爽快答道。
一番簡單交談后,三人都紛紛入座。瀛溶自然明白青女此行前來的目的,問道青女:“青花姑娘的病可有所好轉?青姑娘此行前來,可依舊是為了谷雨?”
“家嫂的病還是老樣子,整日里昏昏沉沉,大多時間都是睡著的。但是家嫂的病也仍然離不開谷雨的救助,若無谷雨這一劑藥,只怕家嫂已經病入膏肓,不在人世了。谷雨雖不能完全除治病根,但能緩解病癥一二,我們已經很感激了。”青女輕聲說道。
“我一直聽聞谷雨是世間罕見的藥材,能治百病,只是這藥材十分珍貴,不僅對生長環境要求嚴苛,熱不得冷不得,且將近半年才結那么一株,不想這等奇珍藥材,竟在你的府邸上有。”旻琂不由得對瀛溶驚嘆道。
此時此刻,瀛溶心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是的,他想到了青要山的玄機陣法圖。他雖知,尋此物一旦被發現將會被處以重罪,可他與旻琂一向交好,且自己也不是個清靜安穩之人,如今有這樣的機會,他自然想要試上一試。
“青姑娘,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事到如今,我也有個不情之請。”瀛溶說道。
青女心頭一震,似有為難,但她明白,為了家嫂的病,她沒有選擇。
“瀛公子請講!”
“青姑娘你應該知道,谷雨是稀罕藥材,若拿出去救濟別人或是按照成品出售,都能帶來巨大收益,但這三年來,也是因為青花姑娘的病,這每半年產下的一株谷雨,都毫無吝嗇地用來接濟青要山。如今我說這些也并非是心有不愿,更不是想讓青姑娘用什么財物來交換,只是我這位友人遇到了一些難處,恐需要圣物—玄機陣法圖,不知青姑娘可否轉達令兄,可否借玄機陣法圖,我等用完即刻奉還,絕不招搖過市,也絕不私藏。”
“玄機陣法圖!”青女和旻琂聽罷,都不由得吃驚。旻琂驚訝的自然是不想瀛溶竟知道陣法圖的下落,且竟藏在青要山。而青女驚訝的,便是如今卻要自己拿出這等圣物,意味著需要冒多大的險。同時她也詫異,這位琂捷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會需要玄機陣法圖。
但是青女也明白,三年的接濟救治,雨谷珍貴,價值連城,瀛溶一直沒有從青要山這求取絲毫報酬,一向是以朋友之情來幫助他們。可這代價確實不容小覷。無可厚非,青要山已經欠了瀛州府一大筆人情,而這個人情該如何還?該不該還?陣法圖關系重大,倘若因公事原因拒絕瀛溶也不是不可,只是青要山的人也好面子,如今拒絕了瀛溶的請求,只怕來日他們也不會再好意思到瀛溶處索取雨谷來救治青花了。
青女陷入了兩難,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瀛溶。
旻琂也聽出了其中的緣由,不由得感嘆瀛溶的計謀,確實是拿捏到了青要山的“痛處”,只是這樣的請求,也似威脅,旻琂雖不知私自拿出陣法圖意味著犯重罪,卻明白這等圣物,一般人肯定是不能隨意交付他人的,哪怕只是暫借。此時此刻,旻琂也在想,青女該如何應對?
青女思索了一會,站起身作揖,語重心長地回應道:“青女明白,如無瀛公子的幫助,恐怕家嫂早已不在人世了,救命之情,無以為報,我們青要山冰清閣上下,一直都記得這份恩情。只是這玄機陣法圖,想來瀛公子也明白,此事干系重大,非我一個小女子就能全權做了決定的,恐怕我還得回去與家兄商議。但是,青女在此可以擔保,小女子必會竭盡全力以求滿足瀛公子的心愿,在萬事保全的條件之下,如果可以,瀛公子這個請求,我等定會想法設法滿足。”
“如此,甚好,瀛某自知這個請求有點過分,承蒙青姑娘相助,瀛某感激不盡。”瀛溶起身作揖致禮。
說罷,瀛溶命人去后院摘取谷雨,并要求包裝好交予青女。
“青姑娘不如先在我府上休息片刻,等午飯過后,我們一同前往青要山。一來我也理應去探望青花姑娘,二來有一些公事需要與青峒守城商議,三來也為玄機陣法圖,我理當親自登門與守城告知。”瀛溶對青女說。
青女點頭答應。“那就多謝瀛公子走著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