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安安最快從消息中反應過來,注意到旁人的目光,抓著小淺就大步下山。
“安……安安,我剛剛沒聽錯吧,你那個室友死了?我記得她叫什么來著……王…”
“王雪。”隨口答一句,柯安安見已經離開人群區,拉著小淺的手也就松開。
怎么會突然死了,之前求生欲不是挺旺盛的嗎?
解開手機正要給肖寧打電話問具體情況,就見手機那邊的人自覺發來語音條。
小寧:“我特么也是服了,安安姐,你那個更年期房東讓你抓緊回來,這個老太婆什么都不讓我問,就一心想打發我走。我說安安姐,你這個房子就別租了,這老太婆更年期,嘴比下水道都臭,潑辣模樣像山溝里得不到解放的寡婦似的,你……”
邊聽邊轉化文字,柯安安見后面全是問候房東的話,就自覺關閉了。
一旁小淺只是聽個開頭就想笑,肖寧脾氣一向暴躁,瞄一眼長達48秒的語音條,估計里面40秒都是吐槽房東的話。
突然好奇想要聽下去,小淺抬眸注意到柯安安后,才意識到自己跑題了。
“你那個室友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打擊呀,怎么會上吊了呢?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都沒見過。”
分析著,小淺見柯安安眉頭緊鎖,一臉發愁,誤以為她是在傷感:“安安你才剛搬來兩個月,和你室友關系相處的很好?”
“不熟。”
簡潔兩個大字沒有溫度回應,小淺聽后更費解了,熟都不熟還愁成這樣,她家安安可不是什么菩薩心腸,容易共情的人。
“我愁的是,趕上了交房租的時間出這個事,我怕房東在租金方面刁難。”
錢!!
喜怒哀樂跟錢走,這下符合柯安安的性格了。
小淺把對柯安安的濾鏡收一收,無語歸無語,但還是貼心替她說話。
“這房子都出人命了,她還能坐地起價?瘋了吧。大不了我們不租,安安你搬來和我住。”
對于搬家,柯安安一項微笑代替回應。換個地方住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有必要做好舌戰房東的準備。
千景山位于海徽市最西方,柯安安與小淺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市內。
“別忘了把路費A給我。”二人剛下車,柯安安在道別前囑咐一句自己最關注的。
出電梯就注意到房門半敞開著,門口堆積了三大包黑色垃圾袋,她記得自己走時還沒有的。
“哎呦大小姐啊,你可算回來了。”聽到電梯聲響的房東趕到門口,陰陽怪氣的大嗓門回蕩整個走廊,矮胖身姿借著大門支撐,銅鈴樣大的眼睛瞪滾圓,埋怨寫滿面孔。
柯安安也不與她計較這些,邁步向家走去,路過大門時瞥一眼門口的垃圾袋:“這里面是?”
王雪不是上吊了嗎,她可不覺得王雪是那種自殺前還會特地收拾一下屋子的人。
“還能是什么,那個王雪的東西。她已經被帶走了,這房間我總要收拾一下吧。”
說罷,柯安安見房東翻臉之快,用自以為最慈眉善目的面孔朝柯安安露出殷勤笑容,看的柯安安心慌。
準沒好事!
“我說安安呀,你那個小員工過來替你交的房租我沒有收,他告訴你了吧。”
果然!就是錢的事兒!
柯安安挑眉點頭,反客為主坐上沙發,享受著房東一時的奉承。
“我的意思是呢,你再多拿2500。我跟他說也不方便,所以就喊你回來了。”
2500,她一個月的房租。
“再多交一個月?”
柯安安心里明白房東一定不是這個意思,裝作不知的反問。
房東也不去在意柯安安是否裝傻:“不是不是,是王雪那個房間的費用。”說罷,還格外耐心的向柯安安解釋清楚。
“你剛來第一天我就看你挺喜歡這里,那這房子我就不合租了,只租給你一個人,這樣的話,我們也不用等一個月之后,你就直接先付我這套房子半年的房租,三萬塊錢。”
“而且王雪那孩子挑剔,毛病多。這下一個合租的是什么樣子都不一定。給你也帶來很多不方便。”
兩個月前柯安安剛租房時,因為王雪的房租還有三個月到期。
房東嫌她們分開交自己要跑兩次,就讓柯安安先交三個月,三個月后她再和王雪一起按年交付。
原本房租還有一個月,可一個星期前房東突然表示她和王雪分開交也行,讓自己先交半年。
看樣子房東最近有些缺錢。可這一萬五變三萬的冤大頭,柯安安可不會當,即便這個房子確實讓她有占為己有的依戀感。
“我不介意合租,就算來了新室友,我天天上班也打不了交道。”說著,柯安安從口袋里拿出先前取出的房租一萬五:“更何況如今房子出了這種事,要是真的讓我一個人住,我也打怵。”
柯安安不想被抓住弱點后獅子大開口,心底還在盤算這房租的底價。如果王阿姨愿意降低價錢,要她整租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這面的人耐心不足,王阿姨見柯安安沒妥協,收起諂媚也不裝了。
“那既然如此我也不租你了。我這房子的地點可不愁租。這兩年要不是王雪礙事,我價錢早就漲上去了!”
“真是晦氣,活著礙眼,死了還惡心人!”隨心的唾棄王雪兩句,房東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輕咳一聲又將話題拽了回來:“就我這房子,你走了,我抬高價也有一堆人瘋搶著住進來。”
“剩的一個月房租我也不退你,你在這住著。這段日子我會找人過來看房子,你也多看看其他房子吧,一個月后收拾東西走人!”
房東貪得無厭,全盤不在意自己的房子是否出過事。
柯安安心里冷笑,真該讓小淺在場看看房東這嘴臉,對方何止坐地起價啊。
眼下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讓房東松口,柯安安感覺對方急需用錢,不把握能拉低價格。
“你這房子出了這事,你……”
“你這房子現在的情況,恐怕高價租不出去。”一道聲音打斷柯安安的爭取。
這熟悉且好聽的音色對柯安安的情緒做到了瞬間安撫,驚訝望向從來沒有關閉的大門。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如今正慵懶的靠著大門。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此刻彰顯疲憊,讓他身上厚重的黑色大衣都顯得累贅。
柯安安喜歡他桃花眼中的褐瞳,無論何時與他對視,褐棕色眼瞳里都仿佛容納著星辰大海,深情浪漫,勾人的很。
僅僅因為這個原因,柯安安這些年的發色都維持褐棕,沒有改變過。
男人的五官完美精致到,讓人注目一眼后就不舍再挪移目光。就如此刻的房東一樣,愛美之心硬控了她沉默好幾秒,直到注意到這男人的目光從沒在自己身上停留,才緩過神。
“你是誰?”
轉過頭再看向柯安安。就算不清楚男人的身份,也能看出來他與柯安安認識。
從出現到現在,他的目光就沒有在柯安安身上移開過,那眼神繾綣膩歪的!她一個旁觀者,都快看的春心蕩漾了!
柯安安的男朋友?
不對呀,印象里柯安安的男朋友不長這個樣子。
“我是你接下來的租客,她的室友。”說罷,男人想要從口袋中掏出身份證,卻沒找到。幾秒后拿出手機提供身份證明,走進房間遞給房東。
隨后一刻也沒停留,直奔客廳最舒適的位置,柯安安身后的沙發。
“安柯?”讀出手機上證件的名字。
這個出自于柯安安姓名中的兩個字,組合成新的名字。
讓人強烈感受到命運的安排,將兩人牢固羈絆。
房東的目光在安柯身上打量,隨性的坐姿都透著貴氣教養。即便認不出他穿的牌子,可那件被他簡單搭在身上的黑色大衣,肉眼可見質感昂貴。
這是個有錢的主!
“是的,放心,良民。”半開玩笑,安柯嬉皮笑臉簡潔自我介紹。
見柯安安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眼中笑意更濃了,沖她帥氣自戀的挑挑眉。
柯安安心底小竊喜,剛想著如果室友是他就好了。
只不過他不是在國外嗎?什么時候回來的。
太多想問的都因為當下條件不允許,被卡在嗓邊。
安柯這人做事向來從心所欲,但如果室友是他,柯安安八百個歡喜。
“租房合同現在就可以簽。”見房東一時語塞,安柯瞥一眼茶幾上的租金:“只……收現金?”
不是吧。
他來的匆忙,全身上下只帶了個手機。
聽出了安柯話語中的意思,柯安安嘆氣,從背包里將進小區前肖寧還給自己的半年房租掏出,難得大氣的放到桌上。
“這是他的半年房租。至于租房合同,我讓小寧幫忙重新打印,十分鐘送上來。”
半年的房租整整齊齊擺放在面前,安柯見房東沒有收走的意思。
洞悉了房東心里的小九九,安柯輕笑,主動開口打破對方算盤。
“你也別想著漲房租了,你房子現在出了事,就算有人不知情住進來,也不確保警方后續不會上門調查,到時候租客得知情況,麻煩的還是你。”
“我們已經……”
“警察已經出過警了,我知道。可你們怎么確定王雪就是自然死亡。非自然死亡,警方是需要立案偵查的。我看門口有幾袋生活垃圾,該不會是王雪的東西吧。警方那邊還沒有否定他殺的可能性,你就這樣破壞現場,是不是……”拖著尾音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你怎么會……”
“哦,忘了介紹,我警校畢業,所以你不用質疑我的專業性。如果還是不信,我也可以給你喊來兩三個帶證件的朋友證明一下。”
安柯說的有理有據,房東這邊慌了神,啞口無言,余光不自覺向門外的垃圾看一眼。
安柯遞給柯安安個眼神,示意她可以打印合同了。
這邊動腦結束,安柯拽過貼近自己的抱枕,他早就在上面聞到了柯安安沐浴露的香氣,安心枕在頭下閉目養神,他有些太困了。
這些年過去,她的氣息沒有改變。
終于他們可以再一次將生活纏繞在一起了。
二十分鐘后,一切全都搞定。
“王阿姨,外面路滑,你開車注意安全。”將房東與肖寧送到大門口,柯安安象征性關心一句。
前腳剛關上門,就聽沙發上安柯的嘲笑:“你的關心,真不知道是吉是兇。”
“少來!”白一眼安柯,柯安安瞧出他疲憊,再次忍住心里一堆疑問,轉身回房間要幫他拿一套被褥。
沒多久就聽到自己在客廳的手機鈴聲:“安柯,幫我接一下。”站在高處正一點點搬東西找被褥,柯安安不方便離開。
沙發上,安柯瞥到手機也沒多看,接聽之后直接按下免提,肖寧的聲音一時間響徹屋子每個角落。
“我湊,安安姐你越來越牛了。那更年期老太婆還沒出小區,就撞上了一個騎車的大學生,傷得不輕啊。”
“哈哈哈哈,你是不知道那老太婆有多狼狽。”
“要我說還得是你,從你把店里的烤箱和收銀機說壞的那一刻,我就覺得你不是普通人!”
“對了,我聽小淺說過,你大學時還曾經把教室的投影儀給說報廢過,還有社團里的儀器。我真是對您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喂?安安姐,你在聽嗎?安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