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

咚！咚！咚！

……

深夜一點整，溪谷小區一合租屋的大門又一次被人敲響。

房內是漆黑一片，次臥方向，王雪探出腦袋驚恐望被有規律敲響的大門，手握壁紙刀在顫抖。

她沒有如往日那樣詢問外面是誰，而是目光死盯大門，腳下邁著螃蟹步小心平移向主臥。

“安……安安，柯安安。”生怕大門處聽見，王雪側身小聲呼喊主臥的室友，拍打房門的手急卻輕，目光時刻警惕著大門方向。

那敲門聲還在繼續。

主臥內也傳來了腳步，還未睡熟的柯安安被吵醒，揉紅了雙目才略微清醒。

打開房門，柯安安險些讓面前顫抖的壁紙刀劃傷，皺眉，不耐煩凝視門前的人。

王雪注意到卻沒有道歉的意思：“給你。”遞出的壁紙刀又指指大門。

被柯安安嫌棄攔下，厭煩推開她以免再誤傷了自己。

在黑暗中熟悉走向大門，柯安安氣勢中帶著警戒，惱怒與無語，卻唯獨沒有王雪的畏懼。

“哪位？”來到門前，手握門把后，柯安安才沉穩開口質問。

興許是被自己近在咫尺的聲音嚇到，柯安安明顯聽到門外腳步落荒而逃。

敲門聲不再繼續，王雪心口提著的氣還是沒有平復：“柯安安！”輕喚中透出命令語調，不顧危險揚頭道：“你出去看看。”

王雪語氣里參雜濃厚指揮，柯安安背對著不屑一笑，伸手按下一旁客廳開關。

頓時，光明覆蓋黑暗，柯安安回眸，無視正在適應光亮的王雪：“這是另外的價錢，你這邊怎么支付？”

王雪沒給回應，柯安安嘲笑一聲，準備回房續覺。

“哎，柯安安。”

路過王雪身邊，手腕就被對方慌忙抓住。

柯安安垂眸，這一刻她才直觀感覺到王雪發自內心的恐慌，那只握住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液。

“聽說你明天出去玩幾天，晚上都不回來住。”不等柯安安回答，王雪又命令聲：“你看我真沒騙你，這連著三天晚上都有人敲門。我一個人在家不安全，不然你也別出去玩了，留下來保護我。”

早就聽說柯安安武力天花板，有這么個室友在，王雪安全感拉滿。

只可惜兩個月相處下來，二人并不熟絡，王雪認為柯安安為人寡淡，不愛多管閑事，唯一能讓她留下的可能性就只有……

“我付錢！”

果不其然，多一秒猶豫都沒有，三個大字輕松止住柯安安的邁步，注視而來的神情都有了生機，嘴角情不自禁掛上財迷笑容。

柯安安雙眼漾出金光，卻只字不提，安靜等待王雪開出合理價位。

上下打量王雪，身著昂貴真絲睡衣，全身上下就連一個小小的綁頭皮筋，都是奢飾品牌。

典型一個行走的人民幣，很難讓柯安安繼續在意對方囂張的口吻。

“二……一百！”這邊掂量到最后，才給出廉價價位，沒注意柯安安消失的笑容，王雪還繼續開口提要求：“這幾天晚上你要給我抓住那人，還要狠狠教訓他一頓，讓他以后都不敢再來惡作劇！”

“哎，你別走呀。一百五百，二百，二百行吧！”轉頭見柯安安已經退回房間，王雪匆忙跟上去：“那二百五，不不，三百，三百總可以了吧。”

“物業，警察，他們比我專業。”受不了王雪吵鬧，柯安安關門前給出合理解決方案。

但她想王雪不會采納，畢竟王雪表示這惡作劇已經連續幾天，換作常人早就報警處理。而且從王雪的態度上看，她或許知道門外是誰。

“我……我不想把事情鬧大……”王雪支支吾吾也肯定了柯安安的想法。

嘆氣，若不是這房子她一定要住，面對這種室友，就算倒貼錢她都不會搬進來。

“我走時會給房門上鎖。你可以帶男朋友過來住三天。”做出最大讓步，說罷，柯安安隨手關閉房門，不給王雪繼續磨嘰的機會。

哎，如果可以她真想換個室友，例如曾經那個家伙。

……

第二日沒有柯安安在的夜晚，王雪蜷縮在床上一動不動。

身前與手機并排擺放的，是一條編制用的略粗麻繩。

柯安安提供的方法她有采納，只不過……

手機微信頁面是滿滿一頁被所有人拒收的消息，王雪眼神黯淡無光。

最后一條微信消息，那里倒是沒有被拒收，可距離消息發出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還未收到回復，對方是什么意思與答案也明了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十二點零一

好似知道今夜家中就只有自己一人，催命的敲門聲比前幾日早來了一個小時。

蜷縮的人緩慢抬頭露出雙眼，過去的惶恐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是好似深陷冰窖中的絕望。

回想白日里那些面目猙獰的警告，咒罵，侮辱。她的未來在今后就會宛如黑夜暗無天日，居無定所，茍延殘喘生活下去。

與其這樣，倒不如

瞳孔無神呆滯盯著身前的麻繩，王雪伸手抓起，顫顫巍巍從床上站立，仰頭……

第二日

十二月末的海徽，是嚴寒與浪漫交織的城市。白雪皚皚，銀霜遍地。

千景山半山腰觀景臺，小淺托著相機想要將海徽這座城市的榮華一寸不落記錄下來，她已經迫不及待趕往山頂溫泉度假區，回過頭尋找與自己一同前來的小伙伴。

南邊角落，柯安安站在距小淺較近的地方，低頭全神貫注盯著手機。

再溫暖的冬日，風總會夾著冷意。吹起她褐棕色長發，卻沒吹斷她投入手機中的思緒。

小淺望著柯安安入了迷。

記得上學時第一眼見到柯安安，她就誤以為是聚光燈下的女明星照進現實。聽著耳邊同學無論男女都在對柯安安的相貌討論，她又懷疑對方很有可能是年紀輕輕做了微整形。

但無論怎樣揣測，都離不開美這個大字。

忍不住抬起相機對著柯安安拍下。

相機內，美人身穿一極挑身材的針織長裙，貼膚勾勒出高挑的黃金比例，外搭一件奶白色長款羽絨服。

柯安安氣質恬靜溫柔，五官精致，小淺喜歡她那雙會說話的明眸，笑起來就會彎成兩道月牙兒，男女通殺。

哎，羨慕死這拍照后壓根不用修圖的顏值。

只是此刻，小淺透過相機注意到柯安安眉間擠著川字。

抬頭再看去，好友還在對著手機入迷發愁。

“我說安安，好不容易出來玩兩天，你就別盯著手機了，肖寧都答應今天幫你交房租，這還不到中午，你急什么。”

聞聲，柯安安終于將目光從手機移開。

“房東王阿姨性子不好，定了中午之前交，我怕小寧去晚被數落一頓。”

經柯安安這樣一說，小淺想起了兩個月前第一次陪她搬家時遇到的房東大媽，一臉刁鉆刻薄模樣，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

“你那房東也是毛病多，這都什么年代了，手機轉賬不到一分鐘的事兒，還非要收現金。”

“安安你也是，就搬來和我住多好，非要找這么個房東租房子，還是和陌生人合租。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不礙事。”面對小淺吐槽，柯安安想起自己所租的房子，在小淺沒注意下，嘴角上揚一抹暖意微笑。

搬走？不可能！

她來海徽，就是要住進這間房子的。

見小淺邊抱怨邊拍照，柯安安笑著收起手機向對方走去，嘴中自言自語一聲：“不會出什么事吧。”

“這話你可不能說！”身旁小淺聽后幾乎是下一秒匆忙攔下，卻為時已晚。

柯安安這邊剛說完，手機振動，肖寧那邊發來了條語音。

小淺嫌棄地吞咽口水瞥一眼手機，不等柯安安播放，好心勸句：“安安，你那烏鴉嘴的功力，這條語音還是不聽的好。”

柯安安瞪眼對方，不信邪按下播放。

小寧：“安安姐你快回來吧，你那室友昨晚上吊死了。房東不收錢，說是有話對你說，讓你親自回來一趟。”

柯安安的外放沒有控制好音量，肖寧的聲音回蕩半個觀景臺，借著風鉆進臨近游客耳中。

不大的觀景臺上，大部分人都被語音吸引。吃瓜是人類本能，身旁路過的行人也不自覺放慢腳步，投來目光。

小淺握著相機愣在原地，一時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聽錯。

“安，安安你……還專門精修烏鴉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