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再次迅速出手，短戟在空中翻飛，每一次騎砍在賊群中都顯得精準無比。

一路沖殺，如入無人之境。

戟鋒冷冽，在空中劃過道道銀白色的軌跡，掠過咽喉，鮮血飛濺，那兩名賊兵一頭撲倒在馬下，抽搐幾下，便氣絕身亡。

聽著那震天的喊殺聲，起義軍個個如同身在夢中，那些飛濺的鮮血，觸不可及，又讓人無法擺脫。

隨著趙播的倒下，起義軍的士氣也便如同被秋風掃過的落葉，瞬間潰散。

恰在此刻，李鐵率領的百余鐵騎也如餓虎撲食般，以訊雷之勢撲入戰場。

一群被戰意徹底點燃的官兵，哪怕即便是近萬數的賊軍，也根本無法抵擋住他們對勝利的渴望。

“建功立業，即在今日，弟兄們殺！”

一聲大喝之下，李鐵手中鋼槍已然揮出，領著士卒殺入了敵陣。

傾刻間，慘叫之聲，廝殺之聲不絕于耳。

本就快土崩瓦解的起義軍，此刻看著一個個渾身披甲，手持長戟，大殺特殺的官兵，瞬時間亞麻呆住了！

“凡披甲執銳者悉數殺盡！”這句話更是如同魔咒般在起義軍的腦海中回蕩。

這么兇猛的攻勢，就算是有強弓手阻攔沖鋒，恐怕也阻擋不住。

眼前只是披上皮甲的幾百輕騎兵，怎么比傳聞中的西涼鐵騎還要兇猛啊！

終于，起義軍中有人率先崩潰，扔下了手中的兵刃，解開了身上的盔甲，跪倒在地。

而這一舉動，也很快便如瘟疫般迅速在起義軍中蔓延開來，引得人人紛紛效仿。

為了逃命，嬌弱女子與沉甸甸的財物在此刻成了累贅，賊兵拋卻一切的開始四散奔逃于夜色之下。

“窮寇莫追，打掃完戰場后便扎營整備一番。”

沈稻搖了搖頭，原本還想揮師追擊一番，但想到已至江州邊緣之地，加上敵寇又如蟻群般四散，實是窮寇莫追之象。

李鐵有些不解的看著沈稻，卻也點了點頭，“好，鐵子我這就去安排。”

后隊的何尚得到消息后，便率領步卒營在血洗后的村莊外扎營待命。

而李鐵則帶著戰后官軍們收集戰利品，將一切所得悉數紀錄并上繳給了沈稻。

當沈稻翻開李鐵呈上的清單時，他的目光在“婦女”一欄上停留了許久。

亂世之中，女人往往成為戰爭的犧牲品和附屬品，但沈稻卻有著不同的考量。

軍中的士卒大多背井離鄉，遠離親人，其中不乏已過適婚之年卻仍是孑然一身的漢子。

作為一軍統帥，他不僅要高論偉業，實打實的發軍餉，更要考慮他們的情感生理需求。

“去問問這些人，若有人要走的，便派些人手護送她們去江州城；若有愿意留下的，則讓此次夜襲中有功的將士可優先向她們求婚。”

“但鐵子你要切記，沒有任何人能強迫她們行不愿意的事情。”

命令下達，眾人聽聞后也是皆無異議。

雖然沈稻明面上說是要征求那些婦女的意見。

但在這亂世之中，孤苦無依的女人，若是有官兵愿意前去求親，又怎可能會不嫁？

將駐營之事安排妥當過后，沈稻又喚來了甘寧、李鐵二人。

“還請主公示意。”

手下弟兄士氣足，李鐵也高興，這當沈稻的兵就是命好，不僅包吃包住不說，還包辦婚姻。

沈稻自兩人身旁擦肩而過，徐徐道：“這蜀郡到底還是在馬相手中，如若他現在帶兵反擊，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此番賊寇若來襲洶涌，我軍又倉促應敵，該又當如何?”

李鐵第一個出來擺明立場，“主公乃勝天半子，再收拾幾個蛾賊還不是手到擒來，我軍若是出手，必叫那馬相有來無回！“

“沈縣令，興霸不覺得此襲過后，便定會落得如此處境。”

不等沈稻回應，甘寧就搖頭道：“蛾賊此番敗走實乃驚慌，此刻定不會急于報信，反而會為求安全，逃往就近的臨江縣。”

沈稻聽后雖然感到愕然，但眼角卻是已經有些婆娑。

這還是自己陣營中的將領嗎？

哦，好像目前還真不是。

不過，甘寧是個人才，說話又好聽，他超喜歡的，以后遲早也會是的！

沈稻收回思緒，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喚來一名傳令兵，吩咐道：“速去告知何軍司馬，讓他率領步卒營即刻上前，我有要事吩咐。”

“喏！”傳令兵領命而去。

約莫過了半炷香時間，披甲持銳的何尚才匆匆趕來，一臉肅穆地拱手道：“公子，步卒營的弟兄們到了，還望公子下令。”

沈稻見人齊了，便拿出地圖開始講解起來。

“賊兵此次敗走乃屬驚慌之象，兵法有云，兵貴神速，現我令仲武率步卒營佯裝敗賊之軍，兵發臨江行詐敵之計。”

何尚聞言，微微一愣，但旋即又堅定的沉聲道：“公子放心，仲武必不負所托！”

沈稻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甘寧和李鐵，“你們二人隨我率輕騎營，如放木鳶般，松弛有度的追趕，切記不能過松，亦不能過緊。”

何尚望著幾人臉上那抑制不住的興奮之色，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懵然：“公子這次葫蘆里又是賣的什么藥？”

……

夜色漸濃，月黑風高。

換上投降賊兵衣服的官兵們，一路哄吵著向著臨江縣的方向倉皇而去。

后邊的輕騎將士則是悠哉游哉的保持一定距離追趕著，時不時的還有人射出幾支箭羽，頗有一番追獵的滋味。

李鐵顯然對沈稻眼下的安排頗有些微詞。

要知道前方佯裝敗賊的人，那可是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主公，雖鐵子我與弟兄們立誓以死相隨，但眼下鐵子必須忠言逆耳了！”

“你讓輕騎營的將士們放箭，鐵子我覺得實是不妥，哪怕是為了追襲蛾賊的真實，也不應該拿弟兄們的性命開玩笑啊！”

箭矢無情，若是沒有傷著還好，若是傷著了，那他又當如何回去給村里的長輩解釋？

沈稻騎在馬背，回頭微笑著看著李鐵。

“前人有云，慈不掌兵，而今我不僅要以慈掌兵，更要愛兵如子，用兵如泥。”

戰爭永遠是殘酷的，戰鼓敲響，哪怕是兵仙指揮的戰爭，也是要死人的。

但為將者若平日里不惜兵，又怎會有人愿意為你的宏圖志向賣命，他們大多所求的不過是一張面餅罷了。

李鐵聞言，眼神逐漸亮了起來，心中一陣后悔。

對啊，如果連沈稻都不是愛惜將士，視將士如手足的仁義之主，那么還有誰會真心實意地愛惜自己這些浴血奮戰的將士，是大漢朝廷嗎？

自責之余，李鐵毅然掏出了腰間的馬弓，目光炯炯地鎖定前方的一棵大樹。

嗖！嗖！嗖！

三聲箭響，箭矢如同流星般劃破夜空，連珠般射向那棵大樹。

每一箭都準確地釘在了樹干上，箭矢之力震得樹葉嘩嘩作響。

“給老子追！莫要放跑了這群目無家國，目無天子的蛾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