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龍洞頂慶云瑞彩、金燈貝葉、瓔珞垂珠。洞府內秦翎端坐在蒲團之上。”“啪啪啪”一陣叩門聲響起,驚動了打坐的秦翎。她睜開雙睛:“進來。”隨著她的話音,府門自動分開,從門外跑來一個青年:“大師姐,我好想你!”說著撲向秦翎。
秦翎起身:“多大歲數了,少說也有千年的道業,怎么還是這般不穩重。”
青年低頭俯視:“說得有理,但在師姐眼前我還是個孩子,在他人之前可以擺大師兄的譜,在您面前我可是半分也端不起來。你去渡劫,洞府關閉多年,做為您的大師弟自然是好深惦念。”
秦翎拉著他坐下:“說吧,如懌,什么事情讓我走了二十多年叫你一直期待?話又說回來,我就離開了二十多年,又不是別人轉世渡劫離開成百上千年,什么事讓你非等我回來不可?”
如懌囁嚅著:“就,就是我也想去人間看看。”
秦翎聽此把臉一沉:“你說說你,還想著去人間,你這想法二師弟知道嗎?師傅知道嗎?”
如懌把頭低下,拉了拉秦翎的袖子:“大師姐,求你了,你不是最寵阿懌嗎?”
說著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秦翎被看著心軟了,摸了摸如懌的頭:“走,師姐馬上帶去!”
如懌立即喜笑顏開,拉著秦翎的手直搖:“我就知道大師最好了。”
“哦?是嗎?”一道聲音幽幽傳來。
如懌身體僵住了,低頭不敢說話。
二師弟尹徽大踏步走進來:“我親愛的大師兄,你想去哪兒?”
如懌一貓腰,躲在秦翎身后不敢吱聲。
尹徽一瞇眼,這才向秦翎行禮:“拜見大師姐。不是我說,大師姐你就是太寵大師兄了,寵的他無法無天。這回還想去人間轉轉,真不是我說,我們是修仙之人,哪有一天到晚到人間去浪蕩。我們不是申公豹,他是一天到晚閑不住,愛管閑事。我還聽說他這次放著東海的工作不做,跑到人洞弄死一些人,現在已經在玉虛宮受老爺處罰了,將他遣回海上壓著呢。大師姐,你可別帶著大師兄去人間轉了,干欲人間世事再怎么說也說不過去。大師兄,跟我回去吧。”
秦翎笑說:“二師弟,你這是多慮了,大師姐是這么沒分寸的人嗎?”
尹徽一聳肩:“我看未必。”
“好了二師弟,師姐都答應如師弟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二師弟你實在不放心,你也跟去好了。”
尹徽嘆了口氣,一轉身:“不了,我就不去了。這個宗門沒我真要散:不務正業的師傅、寵弟狂魔大師姐、無法無天的大師兄、雙重人格的三師弟、恐怖分子四師弟、不正經的五師弟……”他搖了搖頭離開,離開了安龍洞。
秦翎將如懌從身后拉出來,看著他畏首畏尾的樣子笑得前仰后合:“你聽聽,‘無法無天的大師兄’,尹師弟的評價實在是太可樂了。你看看,自師傅拍板讓尹師弟住進你的落桐洞,前幾日還雞飛狗跳,后來你見著尹師弟就像老鼠見著貓一樣怕得要死。”
如懌哭唧唧地說:“不就是我說也說不過,打又打不過。尹師弟太刻板了,連點幽默都不會。”
秦翎輕哼一聲:“兩個太乙玄仙把落桐洞弄得烏煙瘴氣,不過又有何法呢?尹師弟說得對,宗門沒他還真會散。現在師傅干什么事都把尹師弟帶在身邊,只有他能把所有細節記得清楚,做得明白。”
如懌:“師姐,帶我去人間看看吧,我都等不及了。”
“走吧?”秦翎坐上鳳凰,如懌跨上黑豹溜出宗門。
“師姐,這是會兵嗎?”如懌低頭看著下方連營百里的嬴國大營,黃底紅字的嬴國大旗在大營四周迎風飄擺。在它的北邊,一座城池威嚴肅立,城頭之上也是嬴國大旗飄擺。城池的四周扎滿了大大小小的營寨,無一例外都掛著嬴國的旗幟。秦翎面色有些動容,特別是看到那兩面門旗時,她眼睛有些發酸:沒想到啊,我只是想讓趙慶去瓦口關躲一躲,他到好,聚合刃暗閣眾人,與秦政連手兵發大梁,都打至邯鄲了。此時聽得如懌的聲音,她只是淡淡回道:“不,這是朝中內亂,是天子與三殿下的兵馬。”
如懌若有所思:“這不是師姐歷劫時的朝代嗎?難不成,不成他們是為你打起來的?”
秦翎沉默。如懌沒得到回應,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是對的,冷笑:“大師姐帶我至此若非是人間情誼未了,還想看看那個人?讓我看看是哪個家伙讓你念念不忘。”說著就想降下黑豹。
秦翎給他頭上來了一拳:“想啥呢?我只是讓你看看人間的仗是怎么打的。我將你保護得太好了,今天讓你見見血是什么顏色的。”話音未落,兩處戰鼓擂響,秦翎忙拉著如懌借縱地金光法隱身,俯身觀戰。
秦浮縱馬至兩年陣前,將手中一對銀裝锏一分:“對面主將馬前搭話。”秦政看了趙慶一眼,趙慶微微頷首,秦政便縱馬至秦淳面前:“二皇叔公,好久見,恕侄孫盔甲在身,不得下馬全禮,馬前見過。”
秦淳頷首:“殿下千歲與陛下一母同胞,親如骨肉,為何要為一婦道人家而兄弟、君臣反目呢?”
“二皇叔公,此言拗矣。懷康王作為武狀元,為吾朝戰突厥,降鄂國,找回左丞相,功高蓋世,她的位置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她結交天下英雄好漢,只為恩及百姓,人中龍的名號天下流傳,人人稱頌。她上可定國安邦,將江山社稷記算于鼓掌之間,下可體恤百姓,將百姓的利益牢計于心。她一個人可以頂起我大嬴朝的半邊江山,只可惜未遇明主。這么一個可飲刀頭血,睡臥馬鞍新的古功之臣,可不是你所說的婦道人家。她,孤的皇姐未到而立之年就被天子給刺殺,這是我們秦家欠她的。而你,孤的二皇叔公,你是她的親祖父,我們家對你們這一支可不薄啊,你長子是順王,你次子是丞相,而懷康王是我族第一位女孩,坐至國母之位,你不想著為她報仇,反而來勸孤退兵,親情在你面前就這么不值錢嗎?人嘗言,識時務者呼為俊杰。今孤兄逆天道,殺忠臣,天愁民怨。孤發仁德之師,推誠待士,吊民伐罪。二皇叔公可自三思,早回頭,以順民心。古人云:‘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不知孤此言是也不是?”
一番話說得秦淳啞口無言,他只知秦翎歸天,卻不知她是被天子殺的。他想起來,全想起來了,想起來先帝對他們的恩賜,對他們家的信任和信賴,想起那天在朝堂上,秦昊看完信后松了口氣。他知三殿下愛秦翎,對他發兵的原因原先只是猜測,而今得到證實,使他震驚不已。他看著秦政:“千歲,翎兒真是陛下殺的?”
“不錯。你們不知道?孤的好兄長把你們這些朝臣瞞的可真好,孤這個邊關守將都得知消息了。好了,二皇叔公,現有路兩條:投降,或是——”
他朝后一使眼色,趙慶等眾將士各持兵器虎視眈眈。
秦淳猶豫片刻:“好吧,我降,我這一把骨頭留著只為了給皇后和丞相上香,順王與天子相交深厚,定不會有活口。”
秦政大笑,用大錘向后一指:“二皇叔公,請。”秦淳縱馬前去,左右門旗一分,將秦老將軍讓進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