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寡婦門前是非多
- 大唐執(zhí)劍人
- 流放大劍師
- 2120字
- 2024-08-18 00:22:58
楊釗最擅長的便是行賄,從上行賄以通官路,向下則以金銀珠寶誘之,為其效力。
在這方面最擅經(jīng)營鉆研的,非楊釗莫屬。
王震可不敢收楊釗的禮物,忙道:“禮物就不必了,我是為了報蕭炅大鬧靈堂之仇,若收受財物,那我成了什么人?”
吉溫捋須道:“好好好,你說得在理,坐下咱們細說。”
兩人面對面坐下,吉溫心中得意至極,冷笑道:“我已掌握了蕭炅的基本罪證,就差臨門一腳。”
“怎么說?”
王震心中登時大定,激動地坐直了起來,笑道:“若須相助,盡管開口,這最后一腳由我們來踹。”
吉溫道:“王公子,我為官多年,你年紀雖小,看著也不簡單,須知這天底下當官的,就沒幾人屁股是干凈的。”
“受教了。”
他心知古今皆同,五千年的文明史,也可謂今史,天下事莫如輪回往復不斷。
說白了,只要愿意查,沒幾個有清白的。
吉溫笑道:“蕭炅作為京兆府的府尹,我曾任法曹,算是他的下屬。最近我便查出來,他跟宋渾有過不小的勾結。”
王震皺眉道:“敢問吉法曹,宋渾何人?”
“宋渾是御史大夫,也是李林甫門下的人。”
吉溫忍不住啐了一口:“這人呢,也是宋璟的第三子,行徑最為敗類。當然了,宋璟雖然生前賢明當代,幾個兒子都是貪贓枉法之輩。”
王震哦了一聲,宋渾是誰他不知道,但是他的父親宋璟在唐代乃至后世,作為宰相都是獨一檔的存在。
唐朝三百年間,稱宰相賢者,前有房、杜,后有姚、宋。
長達二十九年的開元盛世,便是由姚崇、宋璟兩大賢相輔佐唐玄宗而創(chuàng)造的。
宋璟面對皇帝敢“犯顏直諫”,玄宗都敬憚其三分,并以師禮待之,進則迎,出則送,盡顯其德。
凡有勸諫或治理的建議,玄宗無不采納。
王震心里只想著弄倒蕭炅,可不管宋渾是誰的兒子,反正突破口已然找到,喜道:“這可真是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宋璟泉下有知,必然氣得活過來,做父親的奉公廉明,當兒子敗壞名聲。”
“呵呵,是啊。”
吉溫譏誚道:“自武德以來,宰相稱賢者,房、杜、姚、宋四相,都是流芳百世的人物,家中后人卻盡是草包廢物,處處藏污納垢,仗勢欺人,我看那四個老家伙的好名聲,多半是生前裝出來的,人一死,子孫不肖,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王震知他這是以己度人,奉承著罵了幾句。
吉溫一拍額,道:“哎喲,你看我,這一說得長了便離題。凈說點陳年爛谷子的往事,這都多少年前的事,宋璟假若是生在今日,絕對當不了宰相。”
王震不由得好笑,宋璟也是唐玄宗一朝的忠臣,在吉溫嘴里好似前朝遺老般,說道:“無所謂,我年幼無知,自然想多聽些長見識。當年陛下剛繼位,攘除了韋后跟太平公主,為肅清武周一朝留下的余孽跟亂象,自當重用姚崇、宋璟。”
吉溫笑道:“是啊,我也是如此想,我恨不得當場結拜為兄弟。以前宋璟能當宰相,那是用人之際,現(xiàn)在四海升平,陛下功績又遠邁前代,朝中只需要順臣,聽不得冒犯之語。”
王震暗暗記下他的這些金石之語。
“好——再說回這個宋渾。”
吉溫兜轉了一大圈,又說回這里,笑道:“我已查到,這兩人賬目上有往來,私交甚密,牽扯了一件案子。”
“什么案?”
“那宋渾是個好色胚子,曾任東京采訪使,但他相當高明,在位時提拔了河南尉楊朝宗為赤尉,這錢經(jīng)一轉經(jīng)二轉,貪污巨億。”
吉溫冷笑道:“這錢到底如何使得,如何變沒的,細節(jié)上我不知道,但虧空數(shù)目大得驚人。我在京兆府辦事多年,賬目有沒有出入,翻幾頁就能察覺到了。”
王震細細聽著,心想這案原來還只是估計,沒有切實證據(jù),問道:“吉法曹,你說這個宋渾既然是好色胚子,想來從這一問題上入手,必有文章。”
“不錯,宋氏后人欺男霸女的事情干得多了。”
吉溫嘿嘿一笑:“從人的缺點下手,一抓一個準。我已探明,宋渾在任東京采訪使的時候,曾看上了寡婦鄭氏,但又不好明著納回家。河南尉楊朝宗為了逢迎上司的心意,由他假娶了鄭氏,背地里享受小寡婦的,其實是宋渾。”
王震只聽得一陣惡寒,心想誰說古人保守的,這么毀三觀的事在封建王朝上演了。
可見所謂的種種禮法都是用來約束百姓的,有權有勢的人在哪一時代都呼風喚雨,為所欲為。
王震皺眉道:“可這只是為官作風的問題,還需要實證。”
“你聽我說完——”
吉溫擺了擺手,壞笑道:“據(jù)我所知,楊朝宗畢竟是按明媒正娶的要了寡婦鄭氏,畢竟鄭氏跟鄭氏的亡夫家,都是洛陽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丟不起這人。宋渾三番五次到楊家的宅第,強行要了鄭氏,楊朝宗就在外面守著,事畢后揚長而去,留楊朝宗警告鄭氏不許把事情傳出去……”
王震道:“這個楊朝宗主動給自己戴了綠帽……”
吉溫嘟囔了一句綠帽是什么意思,但想應該是女人出軌,男人受辱的意思。
他頓了一頓,續(xù)道:“事情哪有不漏風呢?鄭氏的族人得知后,亦覺恥辱,想狀告楊朝宗、宋渾二人,可在洛陽根本無路可去,到長安告狀,偏生得蕭炅跟宋渾同氣連枝,官官相護,最后不了了之。”
王震聽到這里,已明白扳倒右相府兩大得力干將的突破點,就是身在洛陽的寡婦鄭氏。他笑了一笑:“吉法曹,我明白了,你是想從這個女人身上找出蛛絲馬跡。”
吉溫點了點頭,捋須道:“常言道,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婦人就是求得罪證的一大關鍵。”
王震汗顏不已,“那得到洛陽一趟,畢竟從這個寡婦鄭氏嘴里撬出秘密,才能把宋渾、蕭炅一網(wǎng)打盡是么?”
“不錯。”
吉溫從懷里拿出京兆府的腰牌遞給他,正色道:“我現(xiàn)在明面上仍是右相府的人,尚無人察知此事,不便出面。派人去又怕打草驚蛇,只有你最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