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禮：“常平軍行星邊境部隊第七師團營九營長謝米揚，感謝您的支援。”

若非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信，操作這只鋼鐵神兵的，竟是這么個妙齡少女。

二人握手，開始簡單交接：“營長同志，目前陣地上的有生力量，還剩下多少？”

“沒來得及點人頭，初步估計，能喘氣的還有二百多。至于能動起來的…”“如你所見，全在這兒了。”

戰士們紛紛聚攏過來。外部腦估算了一下，只能湊出一個連…她低下頭。

“你們的指導員呢？”

人很多，但只有沉默作答。

他聳了聳肩：“三天前剛凍進去，不過腦袋丟了，還沒拾回來。”

話音剛落，她立馬變臉：“營長同志，你怎么能這么形容犧牲的戰友！！”

“您的意思是……”

“他明明是為了“家園”的宏偉大業，而壯烈犧牲的英雄！怎么在你口中，被數落得這么一文不值！！！”

小姑娘。

“指導員同志…”

“我人認為您的說法有失偏頗，必須加以改正！！！”

“我說……”

“無論如何，他都值得您最基本的尊重！！！”

“我說，指導員同志——”他刻意提高了聲調：“您知道行星邊境部隊的通常戰損率嗎？”

“不要岔開話題！”她沒好氣地說道。

“1：5。在運氣好的前提下，五個里面能活一個。”他收斂起微笑，一反往常地嚴肅：“當你看到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兵，成排連片地死的時候，但愿你也能說出這句話。”

“這…”她一時語塞。

“指導員同志，要是沒有別的安排，我們就先忙手頭的了。”他轉身，振臂一揮：“各連，打掃戰場！”

只留下她被風吹亂頭發。

焦土之上，灰頭土臉的戰士們撥弄著單分子匕首，把那些齜牙咧嘴的怪物挨個開膛破肚。

這是打掃戰場時的慣例，為的是尋找自己戰友還未被消化干凈的尸首，等到盡量把“他們”拼成一整個人，再送入冷凍棺槨里去。

好歹要讓他們死得像個人。

“簡單說明一下，”臨時營部里，我們的人，她們的人站成一圈。他在正中央，對著地圖投影指指點點：“迄今為止，我營與妖族部隊陷入為期約半月的拉鋸戰。其間，累計挫敗敵軍十三次進攻，斃敵1286頭，戰功顯著。而代價是…”他話鋒一轉：“231人。231人確認死亡，84暫時失去作戰能力。我營戰士傷亡過半。重型火力幾近耗盡，步行坦克全部報廢。”他嘆了口氣：“大致就是這樣。”

緊接著是一片死寂。

“請問，營長…謝米揚同志”女連長開口打破了沉默：“你們對敵軍營地的了解有多少？”

“大致方位還是知道的。”他在地圖上畫出一個不大不小的范圍：“這一帶。我們并無余力組織反撲，敵軍沒有轉移的必要；且近日來的偵查活動也側面證明，沒有太大變動。”

偵察連用血趟出來的情報。

“那您認為，我們現在反撲，勝利的概率是多少？”

你在跟我講笑話嗎，娃娃？

“我重申一遍，連長同志，我們現在連半個營的有生戰力都湊不齊，重火力一點不剩，這樣的狀態下去主動進攻……”

“您誤會了，同志，”她語調不高，眼神卻格外堅定：“承擔主攻任務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