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殺
書名: 無限:開局詭異附身作者名: 貳零a本章字數: 2161字更新時間: 2024-09-13 15:54:31
張茂軍在他一生中還是頭一次如此暢快地發泄著。
雖然自來到無限世界以來,張茂軍一直都在碰上“一生中頭一回發生”的事,不過這一次較之其它要讓他印象深刻的多。
無定形的水流,不時變化成他記憶中那些鄙夷,看輕自己的人的面孔。有他熟悉的人,或許是親人,也有些只是萍水相逢,甚至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但是張茂軍如何知道他們對自己的惡意呢?答案是,他就是知道。
因為他是張茂軍啊。
可即便對這些人的惡意心知肚明,張茂軍依舊選擇溫和待之。在他幾十年不算短的人生中,不得不說能忍到如此地步,張茂軍也算是活佛一尊了。在今天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是在忍耐。
這也是張茂軍和善一面的有力證明。
不過今天——那些水流在張茂軍的面前凝聚成型的現在,張茂軍也不得不展露金剛怒目。
向曾經的業主伸出口器。向曾經的同行伸出口器。向曾經的教師伸出口器。向曾經面熟,不知是誰的人伸出口器。
吞噬著,吞噬著。多么地暢快啊,張茂軍從未感受到今天這般舒暢,以及那種為他人達成功績的成就感。
這一切,都要感謝那坐在龍椅上,曾認可過自己的人。這一切,都要感謝那腦袋中突然冒出的聲音。
——停下。
聲音?有什么聲音嗎?
——停下。停下。停下。
張茂軍聽到重復的,如同刻印一般在自己腦海中響起的聲音。那是在對自己說嗎?他有些疑惑,幾乎要停下動作。
……但是凝聚的水流不斷出現,讓張茂軍重又延續著自己的動作。
那是水流的悲鳴,是這樣吧?那是水流為它們哀唱的悲歌,也是為張茂軍的頌曲。
所謂“停下”。
就是讓張茂軍“繼續”的意思。
于是張茂軍便如那話語所說,開口,伸展,吸納,閉合。繼續著,再續著——
…………
余常聲在后方靜觀著這一切。
在由他凝聚的水形再一次被打散后,張茂軍感到自己的精神已經不足以再支撐進一步的損傷了。
當然,余常聲現在已經半化水流,尋常手段,物理方式,無法對他造成真正的傷害。
但對張茂軍,很可惜,這一點并沒有什么作用。畢竟張茂軍也是如他一般,乃至更甚的存在啊。
余常聲從前線撤下。他不得不讓隨同自己而來的,那些和他一樣悲慘的意識頂上。
被口器吞下,便失去了與那一部分意識的聯系,生死未知。
盡管對不再以人類方式活下去的余常聲,對這些水流而言,死亡不再是非有即無,但自己的一部分從此離開這種事也絕對不是什么讓人歡欣的事。
沒有什么東西會歡喜死亡在自己的身邊聚積。即便是詭異,也是一樣。
余常聲看著,聽著,感同身受,仿佛自己的生命也在漸漸遠離一樣。他必須做些什么,余常聲到此來,就是為了做些什么。
于是片刻前,余常聲想出了辦法。不是對那詭異的,無從辨識的模糊口器,而是源自他過去的記憶——他曾為人時,或者更早,曾為董事前的記憶。
他不知道口器是如何說服,或者說駕馭張茂軍的。不過余常聲明白,即便口器張茂軍的心底扎根再深……只要張茂軍還是“張茂軍”,他的方法就必定管用。
因為這就是“那個世界”,對如張茂軍這般人對待的方式啊。
時間推進到現在。
余常聲利用著他印象中的,以及水流在張茂軍身上短暫侵蝕時牟取的不好的追憶。將那些記憶中的身影凝聚,然后留下最少量的,也最有威脅的意念,順著口器進入其中。
如果一切如余常聲所料,這些意念在進入口器后,也能夠尋見彼此。它們會從內部攻破,然后,等待張茂軍顯出異狀,便伙同水流,向他最后進攻。
張茂軍在上一輪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已經向余常聲證明了他的懦弱。而一個懦弱的人頭一回品嘗到反抗的滋味時,他又會如何選擇呢?
犧牲,獻祭,殺。殺。殺。殺。
吞噬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止。但經過這樣久的時間,張茂軍頭頂的那些口器已經變得臃腫緩慢。原本不可辨識的狀態也已經若隱若現起來。
不管余常聲任憑張茂軍殺戮的計劃是否是最佳的,至少它發揮了自己的作用。
至于張茂軍,他已經開始有些疑惑了。
自己見過這如此多的人嗎?自己原來被他們都記恨著么?若不是這次與余常聲的拼斗,張茂軍可能永遠都不會清楚這點。
是啊,是這樣啊。張茂軍幾乎要難過起來,他有如此多連自己都不曾認識的敵人,這實在,這實在……
太令人滿意了吧?
張茂軍的頂門裂開,他已經不需要眼睛去目睹,也不需要舌唇去敘說。唯有用事實讓他們明白,唯有用行動讓他們清楚。
他,繼續,殺著。
…………
事情進行到現在,張茂軍的表現已經有些超過余常聲的預期了。
他臃腫,他遲緩,他就像一個行將就木的垂暮老人,可張茂軍,他就是沒有失去那份危險。
如果余常聲此刻帶領水流沖上陣前,或許能夠解決張茂軍。可它們付出的代價已經太多太多,他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水流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
悲傷與困惑順著水流涌進余常聲的心靈之中。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曾為人時的那種絕望,那種痛苦。
水流正在犧牲,水流正在犧牲啊,余常聲幾乎要落下淚來。
必須要有誰為此付出代價。張茂軍……又或者是他。
于是堂皇絞滅著那些水人的張茂軍眨了眨不存在的眼睛。他感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聚出,不是同行,不是業主,不是那些面熟卻又不認識的家伙。
他不久前才見過這張臉。他不會忘記這張臉。
所有的口器同時張大。所有的口器同時顫動,發出嗬嗬的響聲。
余常聲,他的表情痛苦絕望,他的臉上流下黑色的淚水。
“為什么呢?張茂軍,”他的話語傳達到張茂軍不存在的耳中,“為了這些受苦的雨滴,為什么你就不能簡單地死去呢?”
張茂軍頓住,思考了一息,三息,然后他的口器搖晃著,發出嘶嘶的笑音。
余常聲來了,是余常聲來了啊。余常聲,余常聲,余?!?
殺。
殺。殺。殺。殺。
現在,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