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么做才能得到你們的原諒呢？需要我下跪嗎？或者——”

“這不是原諒的問題。”

無色空間的主神廣場上，劉欣與新人們溝通著，又或者說，對峙著。

郭蘭的憤怒劉欣很理解，但也讓她覺得很麻煩。不過，畢竟這是劉欣自己做出的決定與計劃，所以她愿意付出代償。

但郭蘭的回答讓她不理解。

“……那么，是什么的問題呢？”劉欣皺著眉毛，向郭蘭提問。

“我先前問過了這個男人，現在再問你一次吧。這位大姐，”郭蘭嘆了口氣，認真地問道，“在你眼中，我們新人是什么？”

“是同伴啊？”劉欣做出了與周松林一樣的回答。

“……那么，為什么你們會對同伴做出那樣的事呢？”郭蘭訴說著，沒有憤怒，沒有不滿，只是單純地訴說。

“為什么不靠解釋，而是用暴力，為什么連觀察都不愿觀察，為什么直接否定新人的一切呢？”

“我以為在經歷這一輪的危險之后，你能夠明白的。”劉欣扶住額頭。

“因為在這個危險的無限世界之中，留給人的容錯空間很小。只要棋差一著，行錯一步，就會死。”

“為了新人的安全，我們不得不讓你們提前認識到無限世界危險的本質，讓你們不至做出錯誤的決定，因為誤解就不明不白地死去。”

余常聲低了低頭，很明顯，劉欣的這句話就是針對他而說的。

“我知道這樣做會招致你們的憤怒，甚至厭惡，所以我現在才想取得你們的諒解。”劉欣接著說道，“無論是道歉，還是實質上的道具兌換，我都可以去做的。”

“所以還是一樣的。我以為能聽到你說出些其它的話呢……”郭蘭仍舊搖了搖頭。

“這不是道歉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每一個新人都是現實中的失意之人，每一個新人都帶著脆弱的心靈走進這里。而你卻將我們捆綁，逼迫，將更殘酷的現實逼著我們去目睹，去接受。”

“我承認，這會救下一些多疑沖動的新人，但會不會讓更多敏感的人變得多疑沖動？我承認這能讓一些有奇怪點子的新人按耐住想法，但這會不會又讓那些脆弱的人失去自信，從此變得平庸？”

隨著郭蘭的話語，劉欣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說是手段粗暴，畢竟現實的確如此。但她不能接受的是，明明她是在救更多的人，為什么被郭蘭說得好像是專權蠻橫呢？

而對劉欣的反駁，郭蘭只是徹底閉上了眼。

“你把我們當作了同伴，可你有把我們當成過獨立的人嗎？”

“這里是危險的無限世界，你也這樣說過。那么萬一出現了連你也掌控不了，無法解決的危機，你要怎么拯救這些新人呢？”

變得懦弱的余常聲。被土著帶走不知情況的張茂軍。他們的遭遇都和劉欣沒有直接關聯，但不能否認如果劉欣的選擇不那么激進，事情還有這好轉的可能性。

“我明白，我們是毫無經驗的新人，我們更可能會做出錯誤的決定，干出沒有理性的事情，所以你才要把我們限制起來，幫我們決定，再視情況是否接納我們。”

“那么我們該怎么做呢？我們有什么選擇嗎？我們進入了這個無限世界，簡單地聽從，簡單地合作，簡單地死去，這就是你想要的？”

郭蘭看向一旁面露擔憂的羅語嫣。她被劉欣保護著，但她也正被劉欣鈍刀割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教你們這些嗎？”劉欣打斷了羅語嫣的話。

“我沒有權利評價你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郭蘭這樣回答，“我只是不認可你所做的。”

“如果你有能力救下所有人，如果我們最后都能平安地回到現實，沒有遺憾，那么你怎樣做都無所謂。”

“但是這里是危險的無限世界，你也救不下所有的人，大姐。”

“我不知道你的實際想法是什么，但在你做的事與說出的話中，我只看見了傲慢與專橫。”

“所以，”郭蘭轉身，向著光柱之中走去，余常聲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就這樣吧，大姐。”

“就算死掉也沒有關系嗎？”劉欣不甘心地問了最后一句。

郭蘭的腳步停住。

“……離開資深者，我很可能會死吧。”她的聲音傳入劉欣的耳中，顯得那么刺耳，“但那也是我自己的決定。”

“已經到這里來了，死有什么好怕的呢？”

劉欣看著郭蘭重新向前，走進主神的光柱之中，再沒說一句話。

她真的做錯了嗎？她那些激進的手段真的不該去用嗎？

劉欣不知道，她只是順用進入無限世界以來一直的做法而已。

在她進入的那一輪，由于資深者對新人過于不負責，而且世界本身高危的原因，她和周松林做出了許多努力才在那次副本中活下來。她不想再看見這樣的事情。

但這真的能作為劉欣專斷獨行的理由嗎？

“大姐。”察覺到劉欣的不對，周松林在一旁開導著。“有認可你做法的人，自然也有不認可的人。只要你自己心里相信這是正確的做法，那就沒有問題了。”

“那么你呢？你相信我做的是正確的事嗎？”劉欣沉悶地，向安慰著她的周松林問道。

“……我當然相信了。”而周松林自然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

混亂的意識，模糊的記憶，似有似無的話。

“張，張大哥，你那是用的什么招數，好厲害啊！”

張茂軍回過神來，他看著一旁滿臉崇拜向自己搭話的鄭天宇，愣了愣神。

“我……”

他做了什么？他好像獲得了強大的力量……是的，就是這樣，他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了，他現在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是不弱于那些什么資深者的人了。

口器從腦袋里緩緩探出，不過隨著張茂軍晃晃腦袋，又縮了回去。

“咳，這是，我，我也不知道，不過很厲害就對了，嗯嗯，嗯。”

張茂軍很享受鄭天宇對他的崇拜，所以他決定保持現狀。

“可是我們只達成了普通的評價，一百無限點數根本換不了什么強大的血統……”鄭天宇這樣說著，又難過起來。

張茂軍略微回憶了一下。他剛剛確實不太清醒，不過還是有著那些人對話的記憶的。

“試，試試許愿呢？他們不是說，有許愿這個東西嗎？”張茂軍偏著腦袋提議道。

“許愿……對啊！雖然……但是如果……”

自言自語了幾句，鄭天宇對張茂軍笑了笑，也走向光柱之中。

自己果然是一個有價值的，有能力的人。張茂軍對自己笑了笑，頭頂的無形口器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