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去看看那些跑掉的人的情況，老規(guī)矩，小心一點。”

沒有立刻指明離開的方向，大姐先對男人下了指示，隨后才看向三人。她朝身后努了努嘴，“我們朝那邊走，邊走邊說。”

江恒幾人跟隨在大姐身后，不算快地走著。大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時半會都沒有說話。至于李窮奇和那個柔弱女生，沒有話題更不會開口了。

江恒也沒有說話。他想看看這個“大姐”究竟想做些什么。

“……突然來到這里，你們是不是很奇怪？很害怕？”大姐終于開口了。

柔弱女生不住地點頭，李窮奇則嘟囔著“沒有害怕啊”，大姐沒理會他。

“你們還記不記得在來這里之前，出現(xiàn)過一個選項？問你們生命的意義何在？問你們想不想真正地活著？”

隨著大姐提問，江恒也漸漸有了些印象。好像，確實是這樣一回事。自己想探尋生命的意義，于是選擇確定……

只是，沒等江恒進一步回想，大姐就打斷了他，以及李窮奇和女生可能的回憶。

“聽好，不管你們選擇那個選項的原因是什么，現(xiàn)在都不重要了。”

“你們現(xiàn)在來到的，是無限世界。在這里，有著無限的可能，也有無限的危機。在這里，棋差一著，行錯一步，就會……”

她停下腳步，聲音低沉而陰森。

“死。”

大剌剌的李窮奇沒什么反應(yīng)，而柔弱女生打了個寒顫。

至于江恒，他托著下巴，默默地思考著。

大姐重新開始往前走，幾人連忙跟上。

“你們覺不覺得我是在開玩笑？應(yīng)該不會，畢竟已經(jīng)有人死了。”她的聲音恢復(fù)平常的樣子，但現(xiàn)在這種反差只讓人覺得更加可怕，“但是以前的人就沒有這種好運了。”

“你們知道嗎？這已經(jīng)是我在這個天殺的無限世界存活的第四輪了。除了我和你們看見的那個男人，這幾輪來的新人，在我之前的資深者，沒有一個人活著。”

大姐慢慢地敘述著，仿佛在追憶。

“曾經(jīng)，我也想過盡量去保住那些新人，也多一份力量。但他們不是怯懦無能，就是叛逆搗亂，為了他們，我遭遇了好幾次本該消弭的危機。”

她回頭看向三人，銳利的眼神來回掃動。

“我?guī)夏銈儯皇且驗槲艺J(rèn)可了你們。只是你們有著面對未知卻沒有逃跑的勇氣，和遵守規(guī)矩不會搗亂的服從。這一切，讓我覺得帶上你們試試是值得的……但別覺得就這樣結(jié)束了。”

“之后，我可能會對你們派發(fā)任務(wù)，認(rèn)真照做，別想著自作主張。聽好，我是資深者，我能夠彌補自己的失誤。但如果你們亂搞……”

她再次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冷冷地說著。

“我可不確保你們能不能扛過自己招來的麻煩。”

三人無言。誰也不會覺得在這個時候頂撞大姐是個好選擇。

“我們到了。”大姐這樣說。江恒打量了下四周，昏天，干地，裹著沙的風(fēng)。除了細(xì)微的地形差異，和一些廢棄了不知道多久的建筑殘骸，一切都跟之前差不多。除了……

江恒瞇起眼，他莫名得來的神秘視覺在這里派上了用場。

人眼基本無法辨別的遠(yuǎn)處，在那里，有幾個蠕動的小點——那些是人。背著包裹，慢慢正翻越丘陵的人。

“你們幾個，去那個斷墻那里坐著歇會，多少能擋點風(fēng)。”大姐冷冷地說著，“如果誰渴了餓了直接和我說。”

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大姐這個時候表露善意是什么意思，還是江恒率先走了過去。“給我一瓶水和一些吃的吧。”

“水在這里，至于吃的，只有這個，愛要不要。”大姐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他，從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個裝著水的罐子和幾粒膠囊。江恒也沒挑，吞下一粒膠囊，忍痛捧起罐子喝了幾口，將剩下的交給了李窮奇和柔弱女生。

李窮奇只說了句“謝謝江哥”就忙他的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么。反倒是柔弱女生盯著江恒遞過罐子的手看，猶豫著。

“你…你的手腕，是受傷了嗎？”她最后還是開了口，“我，我是醫(yī)生，這種情況只需要冷敷……”

女生說著，朝兩邊看了看，似乎也意識到根本沒有能用來冷敷的材料，顯得有些尷尬。

而江恒只是搖頭。

“如果想處理我的傷勢，那個女人肯定有辦法。而她沒有這么做，證明她覺得放任我這樣才是對的。”

柔弱女生好像還想說些什么，卻有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兩人轉(zhuǎn)頭看去。

是小周，那個先前被派出去的男人。他看了一眼蹲坐在墻邊的幾人，隨后跑到大姐的旁邊。

江恒不動聲色，面朝兩人聽著他們的談話。

“怎么樣？”

“唉……基本都被扔了，只有一兩個還在移動的坐標(biāo)。我去確認(rèn)，但他們看見我就跑。”小周很是遺憾地說著。

大姐哼了一聲，代替冷笑，“這種連局勢都判斷不清的廢物，救回來也是沒用。然后呢，有人出問題嗎？這次的副本可是最麻煩的詭異世界，如果不能判斷襲擊規(guī)律，就算是我們也會有麻煩。”

“我沒實際看見，但我很懷疑……”小周托著下巴，回憶著當(dāng)時的情況，“……有些靜止的發(fā)信器并不是被他們?nèi)拥簟！?

“你是說……死了？”大姐揚揚眉毛。“你確認(rèn)過嗎？”

“不……再拖延的話就超出穩(wěn)定發(fā)信范圍了。”

“……行吧。”大姐點頭，“我已經(jīng)追蹤到疑似是‘負(fù)責(zé)驅(qū)逐我們’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任務(wù)里說的‘區(qū)外住民’還是‘Z區(qū)內(nèi)’的人了。”

“不過都一樣。”她補充說，“現(xiàn)在跟著他們，混過一天的時間肯定沒有問題。就算他們到了目的地，我們也能找到安全區(qū)……”

“我說江哥，你愣愣地看著那邊，干嘛呢？”耳邊傳來李窮奇的聲音，打斷了江恒的偷聽。“江哥你臉色不是很好啊？怎么搞的？”

江恒回頭，看見李窮奇和柔弱女生都在盯著自己。但他沒管這些，只焦急地看向男人先前過來的方向。

他橫向走了幾步，兩人不解其意，也跟著一起走。只是江恒越走越急，臉色也越難看。

在兩人的談話里，有著很重要的失誤……足夠棋差一著行錯一步，讓所有人喪命的失誤。他們，絕不能停留在這里。

江恒判斷的依據(jù)很簡單，那也是只有他能拿來判斷的依據(jù)。

——在他的腹內(nèi)，虛弱不適的感覺正在翻滾，一點一點增強。

而當(dāng)他急走數(shù)步，最終辨認(rèn)出遠(yuǎn)處昏暗天空中，灰色云層凝聚出的戲謔笑臉時……

這種感受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