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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不,我才是宿衛(wèi)……

但是他沒注意到,這些話卻宛若驚雷一般,將身旁的夏侯牯劈得呆愣當場,面如土色,滿臉都是驚異之色。

“這話何意,這話何意!!先生,請務必說清楚!”

“你覺得會如何?!”

夏侯牯驚醒之后,直接起身來抓住了陳重的手臂。

兩人相識一愣,陳重一臉的迷茫,關你屁事,你一個盯樁的急什么,這種事情我既然想到了,肯定會告知主公。

“等會,你這么急切干什么?”陳重忽然靈光一閃,上次荀彧把他趕下車的事情,登時就回想起來了。

“你到底是何人?”

夏侯牯直接起身,拱手而下,道:“在下曹昂,字子脩,家父曹孟德,是父親讓我跟隨先生左右,勤學求問,同耕同食的。”

“啊?”

陳重眼神一怔,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有想過你是某個重要宗親人物,但是萬萬沒想到。

現在站在眼前的,居然是曹氏的大公子、未來的大業(yè)繼承者、忠孝儒雅聞名的早慧天才、宛城三杰之首!

“……”

但是,陳重的確不知道如何評價,怪不得荀彧當初會特意叫自己上馬車來問那種問題。

遠來他早就看出來了。

而且,說不定兩人之前就認識,主公不可能不引見。

“我早年在譙國老家,和母親在一起,也是今年青徐賊平定之后,才來到兗州的。”

“父親說,先生宅心仁厚,善于治民,有經國之才,讓我來與先生學習。”

“同樣,亦是將我放在軍中歷練。”

“如是去戰(zhàn)場廝殺他舍不得,母親也決計不允,故此來和先生農耕,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是是是……”陳重撓了撓頭,憨厚的笑了笑。

但馬上,曹昂繼續(xù)抓著他的手快速逼近,急切的問道:“先生,現在不必說這些敘舊客套的話,我只想問,方才你所斷言,有幾分自信?”

“十,十分吧……”

畢竟我知道答案呀。

徐州真的干了。

陶謙應該也干了。

講道理,他麾下那張闿是個什么人,自己哪有不清楚的。

原本的歷史上,陶謙先是宴請了曹公,然后又讓部下張闿沿途護送。

最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張闿殺光了曹氏所有族人,然后劫掠了百車錢財商貨,無數珠寶家產而走。

據說,逃遁到了山中,就再也沒有提及過他的蹤跡,有一些記載說張闿因分贓不均也在途中被部下殺了。

但是,這誰也說不準,也許這些財物,能輾轉幾手,又回到陶謙的手中呢?

“十分,那豈不是篤定會發(fā)生?!”

曹昂的臉色更為凝重,他和陳重相處許久,十分相信他的論斷。

因為陳重的才智,亦是在他眼中逐漸露出全貌,剛開始的時候,對很多事情都持不確定的態(tài)度,但是這位先生喜歡在事后自己復盤,反復思索他人之想。

包括大勢,同樣也會反復斟酌思考,就好像樂在其中一樣。

而逐漸一兩個月過去,對事情的判斷變得越發(fā)的果決,甚至敢于直接下論斷,同時還是保持了原本的習慣,時常深思,不會放過任何思索的機會,每有所得,都會恍然大悟,說一聲:原來是這樣。

就好像,他早知某些事的結果,卻想不通其中的過程。

直到今日,說到了自家的翁翁。

曹昂本性純良,孝道甚佳,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教導他守孝義,對于自己的爺爺當然是用情很深。

他不愿意看到這一幕發(fā)生。

“那,先生認為應當如何是好?”

曹昂不確定的問道,神情依舊還是十分慌亂。

陳重眼睛晃了晃,笑道:“趁現在還沒有過冬,將老太爺提前接來,然后讓另一位族老來料理這些事,不就好了嗎?”

“那,其余的族老,不也是很危險?”

“這便是折中之法,而若是讓他別來,或者悄然運家產,都不是很現實……再者說了,是因為老太爺是你的翁翁,故此你這般在意,這是關心則亂,”陳重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些話,若是我去和那些軍師謀臣說,恐怕要被人嘲笑太過多疑。”

他們現在本來就在說我多疑,特別是荀司馬。

這種事,告知荀彧,估計也是沒用的,荀彧不會去進言。

誰都不會為了這么一個奇怪的論斷而去和曹操進言,這毫無根據,只是懷疑,終究算來是在咒他父親似的,觸霉頭。

曹昂想了想,又重新坐回到了臺階上,英俊的面容上露出苦思冥想之色,甚至閉上了眼,過了不知多久,忽然睜開,點頭道:“我去請。”

“若是先行請來,定然是要冒些許不敬,我可以將翁翁騙過來,到時候再與他解釋。”

“小心為上。”

“嗯……”

陳重點了點頭,這件事說定,兩人互相又對望了一眼,彼此間的身份都攤開來相處,好像一下子重新認識了似的。

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好……

“呃,我,我先去睡,”陳重指了指房內,然后走了幾步,又看著曹昂尷尬的笑,“要不,大公子你去睡,在下于門外宿衛(wèi)?”

“不不不!”

曹昂忙站起身來,挺立腰桿,左手搭在自己的刀上,道:“這是我的職責,我才是你的宿衛(wèi)。”

不,你錯了。

陳重在心里悲哀的想道,其實我才是宿衛(wèi)。

曹操這一手,玩得好。

不光嫖了我的農耕之策,親民之名,儒雅之質,還嫖了我的宿衛(wèi)之能。

我的身手,做重要人物的宿衛(wèi)肯定是夠了,他安排曹昂到我身邊來當宿衛(wèi)統(tǒng)帥,日后肯定是會攤開身份相見的。

到那個時候,就不知道誰宿衛(wèi)誰了。

譬如說現在,便是如此……

“那我,先進去讀書了……”

陳重不知道說點什么,僵硬的走進了屋子里,雖然到了主位上跽坐讀書,但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抬頭去瞟曹昂幾眼。

如此心緒不寧的半個時辰過去,曹昂果然還是如以往一樣,佇立于門外巋然不動。

身姿挺拔、英氣逼人,穿著簡單的護心式皮甲,竟也有幾分大將的風采……

“以前還沒發(fā)現,現在他將身份道明,竟顯得那么的威武帥氣,一看就非是凡俗之人。”

就這樣,兩人尷尬到了后半夜。

陳重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樣看書下去,沒法靜心思考,其實也是無濟于事。

心一橫,陳重喚道:“牯啊,不是……大公子。”

“啊?”曹昂轉過身,探了半個頭進門口來,“先生,方才是情急之下才道出真名,要不還是如以前一樣相處吧。”

“回不去了,”陳重弱弱的道,“你進來,我問你點事。”

“好。”

曹昂到陳重面前同樣跽坐而下,和善的笑著。

陳重的濃眉顫動了兩下,開口道:“公子你捫心自問一下,相處數月,我對你怎么樣?”

“挺好的,亦師亦友,我在先生這里,學到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陳重放心了一大半,雖然平常喜歡口嗨,偶爾批評幾句,讓他來回跑腿,每日每夜都拉著他一起揮灑汗水,比拼武藝,但我對他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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