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一心有所感,從懷里拿出好好保存的短笛。
待到靠近了些,緩緩蹲下,抬頭露出微笑,看向不停哭泣的巖勝,用著關心的語氣說道:
“兄長大人,我一直有好好珍藏您送給我的短笛……”
“請不要傷心了,看到你傷心,我也有些難過。”
巖勝睜開眼睛,蒼老劍士的身影與眼前的緣一重合。
他哭的聲音更大了,開始自己【遲來百年】的道歉。
“對不起!”
“請原諒我!”
“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大家……”
未來被巖柱、風柱、霞柱、玄彌共同討伐擊敗的黑死牟,在消散前的那一刻露出笑容。
朱乃有些擔憂,自己的孩子做了個噩夢之后怎么變得如此傷心。
黃粱一夢,真實的觸感,讓巖勝直到現在都沒有忘記,那鉆心的痛苦。
巖勝沖過來,緊緊抱住緣一。
緣一能感知到巖勝那真情實意的關愛以及內心由衷的悔意。
聽到巖勝的哭泣,緣一同樣也流下了眼淚。
‘我終于...我終于成功了……’
‘難道是我的努力感動了上蒼嗎?’
在這之前,緣一每天都在害怕再現劇情里的慘劇。
以無敵之身,失去所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變成毫無價值的人。
自己不能改變的事情太多,每時每刻都有一種無力感縈繞在自己身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晚上睡覺,都會因為夢到自己所愛之人滿身鮮血躺在自己懷里一動不動的模樣而驚醒。
現在...總算能松一口氣了。
緣一藏在心里的苦衷消散了一些。
“不要傷心了,兄長大人。”
“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在這里……”
“我會一直陪著你。”
兩人都在草屋里嚎啕大哭的模樣,感染到朱乃,她想起過往的艱難時光。
——真是太陽神保佑。
三人環抱,互相抵著頭流淚。
逐漸哭聲里的悲傷慢慢變成喜悅之情。
因為……
此刻,命運被逆轉,美好生命要重新啟程了。
朱乃拼死保護緣一,免于被父親迫害。
在緣一的努力下,母親朱乃沒有因為疾病而早亡。
在母親朱乃的關懷下,讓長期緊繃的巖勝放松下心神,與未來的自己交匯…以此做了一場可以改變命運的夢。
命運……
總是能通過一點一點積累努力潛移默化地改變。
朱乃的常年祈禱,終在這一次成功顯靈。
太陽神雕塑依舊慈悲地看著眾人。
盡人事,聽天命,就這樣具現化了。
——緣一的努力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母親朱乃則為關鍵的媒介,缺一不可。
詩聽到動靜也進來了,看到緣一與家人親情流露的畫面。
她很羨慕,因為她的家人全在那一場疫病里面死去了。
——她什么都沒有了。
只有緣一可以依靠……
在家庭幸福團聚的氣氛下,她有些自慚形穢,不敢靠近。
三人大哭一場之后,釋放了自我,潔凈了心靈,像是放下了多年的包袱。
沒多會兒……
巖勝恢復起原先成熟大人一般的正經臉。
在見到遠處不敢靠近的小女孩,這才想起,這是不是緣一書信里提到過的詩。
巖勝看著未來的弟媳,嚴肅地審視起來。
詩有些緊張,生怕自己表現不好,往常話很多的她變得有些拘謹。
巖勝大概看了一下,作出了第一印象的總結。
‘中人容貌,氣質偏向于農婦。’
‘性格根據緣一描述應該是單純專一的性格,能履行妻子的責任。’
‘雖然有些配不上我家緣一,但只要弟弟喜歡……’
‘作為繼國一家之主,我同意了!’
巖勝差強人意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
詩有些懵,只見到巖勝打量了一下,然后似乎有些勉強但又滿意地點點頭。
朱乃就非常滿意了!
未來的兒媳婦,雖然年齡有點小,但是問題不大,童養媳在這個時代都是很常見的事。
以緣一溫柔善良的性格,應該不會欺負人家。
就是學問不能落下,母親要是不明事理,會破壞家庭的道理朱乃還是懂的。
朱乃和巖勝兩人在這個審視過程都沒說話,光盯著小詩有些繃直羞澀的身影齊刷刷點頭。
不要說詩懵了,緣一都有些懵。
‘這是怎么了?’
緣一只能聞到兩人十分滿意的情緒,然后就是一種想吃某人瓜的情緒。
這個指向除了詩,就只剩我了。
‘想吃瓜想到我身上來了?’
‘壞了……’
‘我有點想跑了……’
緣一輕輕收好笛子,慢慢站起身子,靜靜退至眾人身后。
離門口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了。
‘只要能到那……’
‘能到那個位置!’
‘就是那個位置!’
‘我就能解放了啊……’
正當左腳要神不知鬼不覺踏出門外……
作為天下隱藏氣息最厲害的武士,竟還是被血脈相連的感應給感知到了。
巖勝跟朱乃一起開口。
“緣一(小緣一),你去哪?”x2
“我還有問題問你呢?”X2
緣一頓住了,兩人居然能如此同步,該說不說...不愧是母子倆。
你倆去開環太平洋機甲!
這是比面對惡鬼還困難的氣氛,讓家長剖析自己的戀愛,真是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還是前世好啊,直接不讓早戀。
宛如上刑一樣,緣一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坐到了詩旁邊,拉住了詩因為緊張冒出些許汗的小手。
被端詳的詩跟緣一兩人,在這樣的目光下變得老實巴交。
緣一感覺,旁邊的墻壁是不是差了些什么東西。
比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帶詩來之前,還只是想保護她,完全沒想到這個令人尷尬的查戶口環節。
——失策了。
“孩子哪里人氏?”
“怎么認識的?”
“緣一有沒有欺負你啊?”
“平時吃得好不好?”
“穿得怎么樣?”
—————————這是一條問東問西,嘮家常,查戶口的分割線。
緣一第一次除戰斗外,感覺到了頭暈。
‘我和詩還是個孩子啊!’
‘問那么多干什么?’
‘戰國時代,真有那么早熟嗎?’
‘我不信啊!’
這濃濃的中式問話又是從哪里傳來的啊?
還是各個國家都有?
緣一有些彎著的腰,徹底斷了,想要找一處地洞藏一會兒。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
‘別問了,求你們別問了!’
‘好想逃……’
‘這問話怎么顯得我居心不良啊?’
那一股讓人尷尬的情緒,連【靜功】都壓不下去,緣一和詩臉紅的程度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