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海平看著陳陽在考試中，那認真思索著的摸樣，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怎么看這小子，好像越來越順眼了，”季海平淡淡地笑了笑，“嗯，不氣人的時候，是還挺眉清目秀的……”

他當然也感受到了陳陽最近的變化，

老季本以為他在經歷了跟腱傷這個大的坎以后，會消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走出來，

肯定的啊，畢竟苦苦訓練了兩年，期間流了多少汗水，付出了多少努力，沒人必他這個做教練的更清楚了。

可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冷不伶仃就會讓你栽上一個大的跟頭。

那些無數個日日夜夜里的付出，瞬間功虧一簣。

一點情面也不講，生活有時候就是這么殘酷。

老季覺得陳陽也就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突然間面對上了這樣的生活真相，心里多少最開始時可能有些抗不太住的。

但讓季海平沒想到的是，

這個學期他好像已經完全走出來了，

身上一點也看不見悲落的情緒。

現在已然是一副，重新整裝待發，以全新的心態啟航的摸樣。

這可大大出乎了老季的意料。

這心態也太好了吧，在經歷了那樣的打擊挫折后，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就迅速調整好了。

季海平其實在一個月前就發現了，但一直不太敢相信，以為只是他強行撐著的而已，

但在仔細觀察了一個月之后，是真的，他已經徹底從那個突如其來的意外傷痛，帶來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就仿佛在他的人生路途中，那只是一個小小的磕絆，他摔倒了，然后立刻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將鞋帶系好，繼續大步向前走著，不帶回頭看的。

季海平腦海中，此刻浮現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生動畫面。

當他看著，考試鈴聲響起的那一刻，陳陽嘴角掛著淺笑，將筆蓋合上時，

他的腦海中瞬時便聯想到了那樣的一個畫面，隨后像是真實的情景般現了出來，和此時坐在考場中的陳陽，重合。

季海平知道，他在躍過了這個坎以后，和以前就完全不一樣了。

男人的成長有時候就只需要一個瞬間。

老季一直認為，

男人在還年輕的時候，多經歷一些事，遇到點挫折，受一些挫，對他漫長的人生道路來說，是一件好事。

日后回頭再看，你會感謝這些事，讓你成為了更好的你。

當然，那些挫折可以有，但也不能太大了。

如果大到當時的你，根本承受不了，那直接就被壓趴下了，整個人就廢在那兒了。

而，陳陽就經歷的這個挫折，

正好就就處在這樣一個即將過了的程度，

季海平一開始是很擔心的，生怕他從此一蹶不振，徹底倒在這里了啊，即使后面站了起來，也晚了，耽誤了很長的時間。

落后了挺久一段路的，后面趕起來也很吃勁啊。

他就怕這個。

在陳陽剛遭到跟腱傷病的那幾天里，

老季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沒少站在自己家的陽臺上，指著老天爺，破口大罵。

有幾次，情緒過了頭，他直接將手邊的一個盆栽給往天上甩了上去。

中年的他，很久沒有情緒這么爆發過了，那個夜晚，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光，像遇到了一樁極不公極委屈的事那般，發泄著心里的悲鳴憤怒。

但好在，

陳陽挺了過來。

老季很高興。

發自內心的高興，他回想起來自己年輕時，也有過一次這樣的高興，那一次，他在屋頂的天臺上迎著風，高聲嘹亮地放聲大笑著。

這一次，他雖然沒有那樣豪放，但心情是一樣的，那一天迎面吹來的風，也再次拂過了他的臉龐。

.

第一天的考試就這樣結束了。

在所有人交完卷后，

季海平用牛皮紙袋將一疊疊卷子一一封存起來，然后說了聲，“明天上午按時到，遲到了的，就不要進來了，按零分處理。

“遲到了一分鐘也算遲到，我會準點到，在我后面進來的，就一律算遲到。”

說完這句，他轉身走下講臺，離開了教室。

呼~

此時，教室內響起了聲聲長短深淺不一的哀嘆。

“季老師，這壓力給的給太大了吧，我有些挺不住啊。”

“主要氣場強啊，往那一站，老子根本不敢油一下。”

“明天監考老師也是他啊，今天這考試考的，我真的感覺像是在坐牢。”

“以前考試，我都是寫完名字就交卷的，去前幾個考場外面晃悠一圈，看著他們一個個抓耳撓腮，苦兮兮的樣子，而老子卻可以上網瀟灑去，這場景別提有多爽了。哎……這次碰到這個季老師監考，這難得的樂趣，沒了。”

“秀哥，你們籃球隊的教練，平時都是這么拽，這么強勢的嘛，心疼你們三秒，要是我，在他手底下，可能一天都待不住。”

孫光秀見一位七班的田徑生，過來跟他笑嘮了這么一句，

他聽后，微微一納悶，疑惑道：

“老季，今天不還挺客氣的嘛，怎么你們一個個這么哀聲怨道的，

“全在講道理，嘴上一套一套的，我都還有點不習慣了，哈哈。”

田徑生扯了扯嘴角，應和他干干的笑了兩聲，嘆口氣，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心里竊喜道，

幸好當時選拔籃球特長生的時候，沒選上，不然這三年下來的，可就真得遭老罪了，看看秀哥，以前好好一人兒，現在都成這樣了。

籃球隊的日子是處在什么樣的一片水生火熱中啊。

考試結束后，

大家隨便扯東扯西說了幾句，就陸陸續續散了。

要是前面幾個考場，

此時估計有不少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著剛才某一道數學題目。

這時，總會有那么幾個裝逼哥走入人群里，非常自信，嘴角掛笑，說道：

“穩了，我這次最少135分以上吧，這套卷子沒什么難度啊，你們誰要對下答案的，來找我。”

真有人來和他對答案，遇到了不一致的地方，

裝逼哥信誓旦旦說道：“你這題分沒了，我肯定是對的啊，哎，多的也不想和你說，卷子發下來你就知道了。

“但我現在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這題錯了。

“你不相信算了，你要是覺得自己的答案是對的，那就是對的咯，

“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騙騙哥們可以，哥們無所謂，別把自己也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