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進了考場后,依照座位表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后排靠門,王的殿堂。
最后這兩個考場的考生基本大多數都是體育生和藝術生。
其中不少和陳陽都還算認識,
他一進來后,就有挺多人和他主動打著招呼。
這等寶地,
臨近考試前反正干啥的都有,就是沒有看書學習的。
陳陽聽到自己的前面是一個七班的田徑生,對傍邊一個五班的美術生搭訕說道:
“我們班那個李星也真是個人才,剛才發短信給我說,要我翹了上午的課,一起到網吧開黑去。
“我說今天是考試,翹你妹呢,
“他給我回了個,啊,考試?不是明天嗎?
“你說還有這樣的人才,哪天考試都不知道。”
一邊說著,一邊嘆氣搖頭。
就在這時,另有一個人來到了他的位置上,對他說,
“兄弟,這是我的位置,你坐錯了。”
田徑生一聽,扯了一嗓子,“沒錯啊,這不是第一排第六個,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就是這個位置。”
“不可能啊,我也是第一排第六個。”
“我艸,一張桌子坐兩人,二中這么落魄了,考試的時候桌子連張桌子都騰不出來,已經寒酸到這種地步了嗎。”
“什么坐兩個人啊,你走錯考場了吧。”
“怎么可能,我一直都是最后一個考場,沒變過,閉著眼睛都不可能走錯,跟回家一樣。”
“這是倒數第二個考場……”
田徑生跑出去看了一眼,又跑了回來,哈哈笑了笑。
“……干,真走錯了,兄弟,不好意思嗷。”
陳陽扶額啞言笑嘆一聲,
我們體育生在學校里名聲不怎么好,也是有原因的。
就拿這兩田徑生來說,一個記錯了哪天考試,一個時間倒是記住了,特么的地點走錯了,這你受得了嗎。
更別提,籃球隊的秀兒同學了,
現在還在小樹林里,演悲情英雄的獨角戲呢。
哎,
也行吧,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體育生一般是這樣走向自己的未來的,道路如下:
浪子回頭,
沉淀,
相信過程,
放下豪言,頂峰相見,
一場大雨,毀了我的本科夢,
人生有夢,各自精彩,
兩年義務兵,一生軍旅情,
老兵燒烤……
.
在考試鈴聲響起的前一刻,
孫廣秀也走進了考場,這會兒看著倒還算挺正常一人,估摸著病犯過了,也能暫時好上那么一刻半刻的。
要是一直處在那亢奮的狀態,估計人也挺不到今天。
他的位置在陳陽的左前方,
兩人隔條過道的距離。
孫廣秀坐下后,回過身來,對陳陽點頭打了個照面,倒也沒問他怎么就先走了,把他給落下了。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
孫廣秀同學心里還是有一點數的,還沒有到完全脫敏的地步。
能在某種程度上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是一種什么樣的性質,
但知道歸知道,
明知道為世俗所不容,可就是忍不住想要投身其中啊。
孫廣秀感慨自己生不逢時,
如果是在過去,或許能在某個梨園里,做一個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不瘋魔不成活的角兒。
如此過上一輩子,
也算沒白來這人間一遭。
但,哎……
孫廣秀吐出一聲嘆息。
有些人的遺憾是錯過了某個人,而他覺得自己的遺憾比這要大多了,他錯過了一個已經逝去并且也不會再有的時代。
.
“陽哥,你考試的時候要是筆沒墨,寫不現了,咳嗽一聲,我把我的丟給你。”
孫廣秀半側著身子,一手搭在后桌的桌子上,對著陳陽說道,“季姐大不在這,我肯定要替她照顧好你才行,為你的考試保駕護航。”
隨后,他很自信地拍了拍胸口,郎朗道,
“有我在,沒意外。有意外,我也給你填的平平的。”
陳陽:……
我謝謝你嗷,
但這一小小的月考,不值得你這尊大神親自下場出手。
.
考試鈴聲響起,
兩位監考老師拿著卷子進了教室。
陳陽看見其中一人后,
呦,老熟人——
季海平,老季。
孫廣秀看見教練季海平是監考老師后,佝僂著的身子立刻繃直了。
本來還打算語文不寫作文了,把前面的幾道選擇閱讀題,隨便應付寫寫,填上點字,差不多就得了。
語文要考兩個半小時,
挺難熬的,
又答應了季姐大不能提前交卷,那索性后半場睡上一覺得了。
不然可真不知道該怎么過。
可……
這下,老季是監考老師,
還怎么睡?!
“卷子發下去后,先仔細看一下,有沒有缺印漏印的,
“名字寫清楚點,千萬別搞些什么藝術簽名,你姓什么都看不出來,可能將來你們成人物了,簽名很值錢,但現在沒人稀罕,所以名字給我一筆一劃的寫。
“紀律問題都高三了,我就沒必要和你們強調太多了,考試的時候,眼睛別亂瞥,看自己的試卷,只要被我發現有舞弊的行為苗頭,一律零分。
“還有,不能提前交卷,不能睡覺。”
老季在講臺上像模像樣的講完考試紀律后,將卷子往下面一發。
然后,
拿了張凳子,來到了教室的最后頭。
鐺!
在陳陽的傍邊一放,落座。
這一套動作可謂是行云流水,干練雷厲,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后排他落座附近的一些老油條們都被他這氣勢嚇得一愣一愣的,當下規矩老實了不少,紛紛不再敢有什么小動作。
“老季,今天怎么還穿上皮帶了啊,什么皮,看著像鱷魚皮,今天這身行頭還挺威風。”
陳陽小聲地和他寒暄了幾句。
“哼哼,霸氣吧,早和你們說過我當年外號清泉流川楓,氣質擺在這里。”
“嗯嗯。”陳陽敦敦點頭。
“曉曉還說顯得特老氣,不適合我,我就覺得挺好,你也覺得吧。”
“我覺得很對。”陳陽含糊了一下,話沒有說得太明白,他也沒說是覺得誰對。
“你小子還算有點眼光。”
季海平摸了摸腰間的皮帶,自喜了兩秒,隨后突然反應過來,現在自己是在監考啊,和這小子扯這么多家常干嘛。
于是,趕緊沒好氣的看了陳陽一眼,
“考試呢,看我干嘛,我臉上有題啊。”
完了后,又輕聲嘀咕道,“聽曉曉說,你最近這一個月在學習上很是用功啊,經常向她討教問題,我倒要看看你辜沒辜負她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