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爬出洞穴后幾乎快要暈厥。
她依稀聽到有人說話。
“枝枝,叫你外公舅舅回來吃飯?!?
“枝枝又跌倒了啊,快站起來,舅舅給你買糖吃?!?
“枝枝啊,我跟爸爸今晚要加班,你自己點外賣?!?
“枝枝,娘親要是走了,只剩你們姐弟了?!?
“枝枝,你要努力學習,別給我丟臉。”
“枝枝,你要爸爸還是要媽媽?”
“沈南枝,你怎么不去死?”
“姐姐,我把包子買回來了,你快起來吃飯?!薄?
良久,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許枝,真狼狽啊?!?
最后一個聲音,清晰入耳。她睜開眼努力抬頭看去,是伶九月。
她曾厭惡過林錦織玩弄感情的手段,如今她把這些手段又用到了眼前之人身上。
她也成了卑劣的人。
她感受到有人把她抱起,她知道是伶九月,她靠在他的胸膛,嘴里發出微弱的呢喃,“對不起。”
伶九月發出低笑聲,“看在你給小爺道歉的份上,小爺我就不同你計較了?!?
伶九月依靠熟悉地形優勢避開了所有人,他常年熏香蠱蟲皆不敢近他身。
要說能在山谷中隨時追蹤到他的人,當然是他爹媽了。
聽到消息的族長攜同妻子追了過來。
伶七月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氣的吹胡子瞪眼。
“你要真放了這女子,你往后還如何在部落站住腳?!?
他母親莊蘭氏則是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父親,她不屬于這里。”
伶七月,“我們西紗部的兒郎一生只能有一個伴侶,你放了她你日后當如何?成婚第二天新娘就跑了,以后誰看得起你?!?
“父親不必再說,我意已決?!?
“你把蠱種給她了是不是?……你以后該怎么辦啊。”
見他不說話默認了,伶七月氣的差點背過氣。
西紗部男子從小就會以血豢養情蠱,當作新婚禮送給自己的新娘。
寓意情之一字,終身不悔。
他們爭得姑娘的同意摘下她們的面具,面具落,禮即成。
伶九月抱著沈南枝,他步伐堅定,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伶七月想去追被莊蘭攔了下來。
聞風趕來的長老可不會慣著伶九月。
他帶人在山谷中對他們圍追堵截,即使伶九月是少主他也絕不手軟。
大白從角落鉆出為伶九月斷后。
伶九月狂奔直奔山谷出口,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肩膀,沈南枝悠悠轉醒正好看到這一幕。
伶九月一個悶哼直直跪了下去都沒松開她。
他額角青筋凸起。沈南枝掙開他的懷抱去看他的傷,那是一支很原始的箭,只用普通樹枝修剪而成。
沈南枝眼中有些溫熱。
沒人這樣待過她,也沒人拼了命的像他這樣護過她。
“感動了?”他抬手擦掉她臉上沾染的血跡,“不許哭哈,我死不了?!?
“你才哭了呢?!鄙蚰现ο肴グ渭?
伶九月拉住她的手,“這么心疼我,留下來陪小爺過日子吧。”
伶九月開玩笑似得詢問她,眼里暗含著期許。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這話沈南枝更難過了。
“伶九月,我不能?!?
早知道答案,也就沒那么失落。
他站起身,“想走就趕緊的吧,別墨跡。”
他拉著沈南枝在林子里繼續穿梭,出口就在眼前。
山谷出口也被埋伏了。
“少主莫要再向前。”
伶九月摘葉吹聲控蠱,十幾條巨蟒出動,無數蠱蟲破土。
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長老的蠱術在他之上,簫聲起,巨蟒和蠱蟲調轉方向。
伶九月用身子護住沈南枝,那些蠱蟲不會傷害他。
長老極力往這趕。
蹲守在出口附近的人見伶九月這么不要命一時都不敢阻攔,怕傷了他。
二人渾身是傷終于到了出口。
伶九月站住了。
沈南枝回頭看他,伶九月道,“我就送你到這,西紗部的規矩,我們不能出山谷?!?
伶九月拉住沈南枝,他捧住她的面頰狠狠落下一吻,這個吻很痛,還有血腥味,一點都不美好。
這一幕被所有人見證,兩個人在一片混亂中相依相擁相吻。
“也算被族人見證過了,你現在是我的妻子?!?
山上發出轟隆聲,伶九月最后看了她一眼,仿佛要深深把她刻進腦子里,他一把將沈南枝推出了山谷。
“許枝,快走?!?
嘶吼聲貫徹整個山谷。
西紗部的人永遠不能離開西山,沈南枝踏出山谷那一刻就安全了。
她護著腦袋滾在一個斜坡上,她費力的站起身子。
沈南枝看到伶九月被人反扣住雙手按倒在地。
她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胸口處悶悶的很難受。
嘴有時會撒謊,大腦有時也會給你傳達錯誤的信息,但是心不會騙你,她的心有點痛,她的心告訴她,她不能撒手不管。
身體先做出了行動,沈南枝就不信了,西紗部的人出了山谷能死了不成?
沈南枝想不計后果的跑回去毒死那幫折辱他的人,一直埋伏在出口附近的林錦織一行人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如今的沈南枝哪還有一絲丑女的身影,他們靠衣服辨別出她的身份。
就見沈南枝出了狼窩又想爬回去,眾人顧不得問她臉上的胎記哪去了,趕緊將她攔下。
重重的山石滾落而下,出口被一塊一塊的巨大山石填滿。
“伶九月?。?!”
她喊得嘶聲裂肺,情蠱此刻在她體內徹底蘇醒,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許枝,別過去?!睗L落的山石開始滑坡,林錦織強行拖著她迅速撤離。
情蠱會蠶食離開西山所有無情者的記憶。
對于沈南枝一個現代人來說感情是循序漸進的,她有十八九歲的身體,可她的靈魂不再年輕,沈南枝早已過了一見鐘情看感覺的年紀,西山里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讓她對一個少年生了好感,還夠不著喜歡。
沈南枝不記得伶九月了,她把此人忘的徹徹底底,干干凈凈。
她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林錦織守在她的身邊,見她醒了才松了一口氣。
“你跟那個伶九月是怎么回事,你接近他做什么?”
沈南枝則滿臉疑惑道,“誰是伶九月?”
“還有你怎么不點燈,烏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林錦織抬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披肩散發的少女躺在床上,眼神渙散沒有任何反應。
“許枝,現在是白天?!?
沈南枝一個翻身坐起,撐著床的掌心傳來疼痛,“嘶,我手心怎么有傷,對了,我們去西山后怎么出來的,我怎么不記得了?”
邊說還邊給自己把了個脈,“我怎么還中毒了,媽的,還把我眼睛給毒瞎了,千尾蝎毒的后遺癥,還好過段時間就能恢復?!?
說了半天停下來沈南枝才發現,自己巴巴講了半天別人都沒啥反應,“你怎么不說話?”
“我在想……我們晚上吃點什么。”
“神經。”
林錦織還是決定把事情先蠻下來,他后來又派人去打探過。
探子回報說。
西紗部戒嚴,引路人也沒辦法帶他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