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太子，盛府內也終于恢復往日的輕松

入夜，阿常伺候著盛清涯梳發入寢

“想不到姑娘竟有這般氣派，太子爺在姑娘面前都這么平易近人”

盛清涯苦笑著，搖了搖頭：“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對我來說他只是個朋友，太子只是他的身份”

“可是為什么姑娘這么排斥太子呢，做了太子妃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盛清涯盯著面前的鏡子，似乎她也不太說得清為什么這么討厭太子，也就隨便說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唄，宮里的規矩比府里還多，有啥好的”

阿常笑著，輕輕地給盛清涯梳著頭發，眼神有些閃躲

從小被父親教導識人臉色的盛清涯馬上看出阿常這小丫頭有話想說

“有話就說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阿常停下手里的活，小耳朵立馬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道：“奴……奴婢有個請求……只是這么想，姑娘不同意也沒關系……估計不太可能吧……”

阿常不知所措的模樣實在可愛，引得盛清涯不禁發笑：“你這丫頭，說來聽聽？”

“那百花宴……奴……奴婢也想去……”

話音一落，盛清涯沒反應，只是看著阿常，這小丫頭立馬慌了神：“對不起姑娘！我……我也只是想想！想……想看看大世面……”

“哈哈哈哈哈！”盛清涯哄笑起來，只見阿常那臉蛋一直紅到耳朵根，羞得連話都擠不出半句

“我還以為你要說你也想當太子妃呢，原來只是這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我怎么可能敢想這些……”

盛清涯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捏了捏阿常的小臉蛋：“你這丫頭太可愛了，百花宴你當然能去，你本來就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為什么啊？”

“貼身丫鬟不貼身，那我要你干嘛，明日我就帶你去置辦幾件衣裳”

阿常一改剛才的難堪，喜笑顏開地跪伏在地上：“謝謝姑娘！”

“起來起來，不許跪，我最見不得人跪”

在這一刻，阿常這孩子打心底里咬定這是她要追隨一生的主子

百花宴前一日，皇宮外，八百輛裝點奢華艷麗的花車整齊排列，時辰一到，這些由滿朝文武、官賈富商進獻沈劍的花車就會從武化門逐一開進皇宮，再從鶴陽門開出，穿城而過再回到武化門前，將這數百萬朵鮮花散發給百姓

聽著太子派給盛家引領眾人入宴的小太監的講解，盛清涯也沒法按捺住期待這般盛景的心，馬車行至武化門外，人潮涌動，全城百姓幾乎都從這個巨大的城門進入皇宮

華燈初上，武化門里外燈火通明，人們的耳邊都別著一朵各色鮮花，孩童們提著個小花燈籠隨著大人走在路上，嬉笑聲傳遍整個皇宮

阿常趴伏在馬車窗前，窗外的景色她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看見

“姑娘！這里也太熱鬧了！比小時候看的廟會都熱鬧”

盛清涯笑著，哄小孩般說道“是吧，一會兒百花宴開，還能更熱鬧”

一行人入了宮，來到御花園西北角的萬花樓外，準備面圣謝恩

盛啟玄打理著自己的衣服，對盛清涯語重心長地說道：“小時候跟著阿爹咱們無視禮數沒人說咱們，可現在是你我當家了，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盛家，見了圣上千萬機靈點……”

“我知道……”

“怎么說也是大家閨秀，矜持點，對太子也是，就算你真的想一拳攮死他也不能當著這么多人動手……”

“我什么時候說過想一拳攮死他”

“說不定呢”盛啟玄憋不住地笑了出來，過了一會又嚴肅道：“長兄如父，雖然說你的婚姻大事都得我說了算，但是你不想我也不強逼你，太子你實在不喜歡就早點相個好人家嫁了”

“你還真跟阿爹一個模子，啰嗦鬼”

“為你好！都二十好幾的人了”

兄妹倆嘮叨著，領事的老太監從萬花樓里走了出來：“二位，圣上召見二位”

“是，謝公公”盛啟玄作揖回道

進到萬花樓中，一面白綠粉黃多色交錯的墻赫然聳立在盛清涯面前，定睛一看才看出這面墻上都是花草，這面直頂萬花樓頂層的花墻可比外面的那些花車驚艷多了

萬花樓是當今圣上繼位以來親手設計、建造的，每一朵花都由他親手挑選，可見他對花的喜愛之深

“世侄來啦”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盛家兄妹自然認出是當今圣上沈劍的聲音，倆人馬上跪伏下來，盛啟玄叩首道：“微臣叩見圣上”

“莫要見外，快快起來”直到這句話之后盛啟玄才看見沈劍在哪，他一身棕色錦袍坐在花墻下的一張茶桌前

兄妹倆起身后走到沈劍跟前，片刻寒暄過后，沈逸霖才終于現身

“父皇，花車都已經準備好了，百花宴隨時開始”

“好，”沈劍看向盛清涯，上下打量一番，又看向沈逸霖，“朕還記得太子十二歲那年，清涯這丫頭擰著太子的耳朵在宮里跑來跑去，眨眼間都到了你們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臣女惶恐，”盛清涯暗嘆一口氣，仿佛天塌了一般：“太子殿下龍章鳳姿，豈是我能高攀的……”

沈逸霖走上前來扶起盛清涯，站起身來盛清涯暗暗甩開他的手

“丫頭言過了，你嫁給太子是這小子的福分，也是我沈家的福分”沈劍笑言道，轉眼又看向一旁的盛啟玄：“不知世侄怎么看？”

“回圣上的話，我向來不過問小妹的婚事，有緣便是最好的”

“好，若是可以，朕真希望能多一個這樣的兒媳……走吧，百花宴該開始了”

這模棱兩可的話就像插在盛清涯心口的刀子，撇眼看向旁邊唇角微微翹起的沈逸霖，還真想一拳攮死他

行至紫寰殿，為圣上賞花準備的高臺下，百姓們如絲綢般涌動

一道圣旨傳到武化門，花車呈兩列交錯縱隊向著紫宸殿開來

花車所過之處空氣里都浮著蜜糖般的甜香。八百輛花車首尾相接，金銀絲編成的花枝在夜風里簌簌作響，車轍過處撒落的緋紅色牡丹花瓣被孩童們追著撿拾，笑聲呼聲驚起玉液池畔棲息的夜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