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這樣，你還要做我的弟子，跟我學習變強嗎？”

說出這句話后，阿波蘿看向帕里斯的目光，甚至帶上了些許懇切。

但……

這樣他就會知難而退的吧。

比起被人嫌棄的阿波蘿。

明明還有更加宏大的大地之母教派、強大無比的戰神教派，還有黑夜、大洋、凜冬等等……

他有無數更好的選擇。

遠遠勝過我這樣的……

阿波蘿正悶頭自我安慰著。

忽然聽一陣輕快的笑聲。

“哈哈哈……”

就看見那月桂樹下蒙上一層光輝的俊美青年，像是中了大獎一般跳起來，笑容明媚燦爛。

“你……”

阿波蘿愣住了，不知道他有什么可笑的。

難道是因為聽到了我那些羞于啟齒的過往，覺得太好笑了？

一瞬間。

阿波蘿臉都黑了。

果然不該對人類敞開心扉，母親說的沒錯，神明就是要高高在上冷冷冰冰才行……

于是看著帕里斯近乎要起舞的囂張姿態。

還有那張欠打的可惡的笑臉。

阿波蘿握緊拳頭。

就連原先回憶過往的悲傷都消失的一干二凈。

“哼——”

她冷笑一聲。

本神只是力量受損了，又不是死了！

敢笑我，你看我怎么收拾……

正憤憤不平的想著，甚至打算將所剩不多的光輝一次性積蓄完，攢個大的跟他爆了。

可忽然間那個男孩停下了腳步。

他那歡快的踢踏聲戛然而止。

爽朗的歡笑也消失不見。

他遠遠地站在那散發唯美光亮的月桂樹下。

“啪嚓——”

一聲清淺的折斷聲響起。

他取下一根瑩亮的枝條，好似碧翠的美玉雕琢。

而后朝著阿波蘿的方向扭過頭來。

笑著說：

“我敬愛的神明啊，請原諒你的信徒距離太遠，沒有聽清楚您的神諭，可否將那矜貴的發問，再向我重復一遍？”

他保持著微笑的表情，認真說道。

手中動作不停，將那美麗的枝條折成環的形狀。

“……”

聞言，阿波蘿只感覺自己本就豐盈的胸脯都要氣炸了。

好好好這么欺負神是吧。

這才多遠的距離，就敢哄騙我說沒有聽到！

還是那么令神羞于啟齒的話題。

她是絕對不會對一個出聲嘲笑自己的愚蠢人類言聽計從的。

更何況……更何況先前的問題，是需要合適的情景與心情的……

被他先前突兀的笑聲打斷。

阿波蘿已經不想再陪他過家家了。

于是看著帕里斯那認真而深邃的眼眸。

光輝的女神以固執的，決絕的姿態別過腦袋。

——都不看他一眼的！

然后嘟起嘴巴。

用沒有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小聲嘟囔著：

“即使是這樣，你還要做我的……”

“榮幸之至。”

迎著她那細若蚊吶，尚未說完的……不，根本就是才剛剛開口的問題。

帕里斯鄭重其事地點著頭，微笑著朝她走來。

而后還不待阿波蘿反應過來。

忽覺額頭上一沉。

“……”

見證阿波蘿只覺得腦袋里忽地“嗡——”了起來。

她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后知后覺地看著他，歪著腦袋，嘀咕道：

“你說什么？”

問話間，阿波蘿順手將帕里斯放在自己頭上的東西取下來——可惡的人類，怎么敢將凡間俗物放在本神高貴的頭顱之上，看我不……

她惡狠狠地想著。

可就在將那東西拿下來的瞬間。

忽地愣住了。

——那是一圈花環。

得益于千年前阿波蘿降生時的賜福。

月桂樹的枝條唯美如花，散發著盈盈的光輝。

被譽為草木中的太陽。

所以理所當然的。

眼前這簡譜的、單調的、粗糙而又古怪的花環……

它是那樣的漂亮。

“我說，榮幸之至。”

看著她望著月掛花環失神的模樣。

帕里斯悄然單膝跪地，以悵然的語氣，模仿著阿波蘿先前的句式，回應她的問題：

“我生來擁有一座城邦的榮耀，由光輝大神與大洋之神共同鑄造的永恒之城特洛伊是我的搖籃，國王是我的生父，王后是我的生母……”

“而在那沐浴王恩的大祭司口中，我是帶來災禍的孽畜，是勾來戰火的惡魔……”

“子民唾罵我，父母拋棄我……”

“即使是這樣，您還愿意做我的師傅么？”

“我，我……”阿波蘿感受到了另一種暖意，有溫熱的水光在她的眼角凝聚，視線模糊起來。

她看著眼前的男孩，忽然覺得他不像小狗了，他更像一只脆弱而易碎的瓷娃娃。

——女孩們都會喜歡的那種瓷娃娃。

“當然，”她顫抖著伸出手，摸了摸帕里斯的頭，近乎脫口而出，“我當然愿意。”

“那，我就叫你師傅了。”帕里斯的眼淚，就像鱷魚的一般，在該來的時候來，該走的時候走。

“嗯，我的……弟子。”

第一次對一個人說出這樣的稱呼。

阿波蘿有些不太熟練。

但很快，看著帕里斯那有些高興過頭了的表情。

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草率了。

一把將有準備開始仰天大笑的帕里斯捉回來。

“既然做了我的弟子……”

阿波蘿原本紅潤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挺起背，叉著腰，嚴肅地說：

“我可是很嚴格的，不會走溫和派那一套！”

“你可不要后悔。”

……?*?……

“我后悔了。”

帕里斯看著高懸的明月。

感受著自己那被前世996福報摧殘后所留下的嚴重后遺癥——一種只要不在十二點前睡覺，而且睡滿不八小時，就會死的病（自認為）——的身體之上傳來的困倦。

苦兮兮地說道。

“晚了。”

見狀，阿波蘿眉也不抬，指尖波動，語氣輕快：

“做了我的弟子，你就沒有休息的時間，記好了。”

“根據最接近神明的英雄——赫拉克勒斯的成神試煉，人類將擁有神明之力的超凡者劃分為了九個等級。”

“下位英雄為【黑鐵】與【青銅】。”

“中位英雄為【白銀】與【黃金】。”

“上位英雄，被稱為‘王’，是登神的伊始，名為【半神】。”

“至于之后，你暫時無需了解。”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

指尖有靈動的光點飄逸到月桂樹的光幕之上。

一行行纖秀的文字浮現。

強烈的既視感沖擊之下，帕里斯更迷糊了。

什么晚自習？

死亡循環是吧？

看著帕里斯臉上苦哈哈的表情。

阿波蘿嘴角勾起笑容，在他發現前轉瞬即逝，繼續道：

“而成為最初的【黑鐵】級英雄的第一步，便是擁有對應成神途徑的『賜福』，以及一塊足額的『源質金屬』。”

“嗯？賜福？”

仿佛雷達地靈靈一般，腦袋一點一點的帕里斯忽地驚醒過來。

“哦？弟子，看來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嗎？”

阿波蘿輕笑道，正準備繼續介紹：

“比如我的光明賜福，你只需要在準備一點……”

一句話尚未說完。

當帕里斯鬼鬼祟祟地從懷里摸出一枚猩紅色的結晶時。

阿波蘿忽地瞪大雙眼。

“逆徒，你手里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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