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酒吧里，人煙嘈雜，你坐在一個小角落，目不轉睛地看著臺上的他。

你總是來這家酒吧看他跳舞，過于直白的眼神使他注意到你，盡管你們連對方姓名都不知道，但酒吧里的無數次對視讓你們對彼此有了莫名其妙的情愫。

你像往常一樣看完他的舞蹈離開了酒吧，微醺地走在大街上，晚風吹過，很舒服，你的腦子里又不禁回想起他在臺上熱舞，激情四射。

別人都在為他的身材和舞姿尖叫，只有你，靜靜地喝酒，透過他微低的帽檐，想看清他的表情是否如舞姿那般熱情。

你并沒有看清，思索著下次再來的時候一定要坐在前排，一探究竟。

思緒胡亂飛著，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不確定是不是在叫你，但你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

這個聲音很像他在舞臺上跳舞時，從耳麥發出的低喘，你覺得是他，無論是不是在叫你，你都想抓住這個機會，與他有一個更深的接觸。

路燈的光打在你的身上，腳悠然地旋了半圈，回身看。

是他。

他向你跑過來，漸漸在你面前站定。你看著他，感覺剛被風吹醒的腦子又醉了。

你不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臉，但是像這樣清楚的，一點一點地用視線仔細描摹他的五官還是頭一次。

你不知道該用什么來形容他的容貌和氣質，你只覺得，路燈照在他的身上，你若不仔細看他，倒顯得你不解風情。

他被你看的有些臉紅，輕咳了一聲，表示想跟你聊聊。

正合你意。

收回赤裸裸的目光，你歪著頭朝他輕輕一笑。

交談過程大都是他在說話，你聽著他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帶著閩南特色，漸漸有些迷離。

你從他的話里感受到了他的真誠，也了解到了他的過往。

他是個南方人，學歷不高，曾經在他的家鄉干過很多兼職，但是他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于是來北方闖一闖。

他嘗試過很多工作，踩過很多坑，在清吧駐場跳舞與他來講實在合適，這里的客人都很有素質分寸，只要他完成任務，每個月都可以得到一份不錯的收入。他憑借這些收入在這座城市雖然沒有自己的房子，但也有了安逸的落腳處。

你定定的看著他，他的神情輕松又緊張，就像一只剛蛻變的蝴蝶，虛張聲勢地扯開保護他的繭。哪怕對曾經的經歷輕描淡寫，還是會怕你因為他的出身而看不起他。

他敏感得你有點心疼，但他的真誠又讓你感到幸運，在這個人心向背的時代，這樣真誠的人被你發現，實在是讓你感到竊喜。與之相反，遇到你是不是他的幸運，你不太確定。

你是一個十足的利己主義者，未成年前，你曾談過幾次戀愛，但你從來都明白，戀愛比不過自身發展，所以幾段戀愛都不了了之。成年以后，你的內心早已被繁雜的工作占領，一心事業的你，早已在這座城市站穩腳跟，與他相比，同齡的你好像確實能夠使他自卑。

你向他隱瞞了你的經濟實力，告訴他雖然你現在有房有車，但是背負了房貸車貸，壓力不小。

你言辭上與他相差無幾的經濟實力似乎給了他表白的信心，你看著他，耐心地等待他向你表白。

他不敢看你的眼神，但你的眼神存在感實在太強，一抬眸，便舍不得移開眼。

你的眼神實在勾人，勾的他為數不多的愛意炸出，被生活壓住的少年沖動從心中迸發，勾的他說出你想聽到的話。

輕浮又熱烈的表白。

你們在一起了。

你是他的初戀。

2

你到家樓下了。

他震驚于你的住處離市中心如此的近，你比他想象的更有錢。

你邀請他上你家坐坐，他慌了神，連聲拒絕，你忍不住笑他，他的臉變的微紅。

他很單純，你實在喜歡。

你促狹地向他靠近，一分一寸，他的臉更紅了。你靠的太近了，他忍不住后仰。你輕輕地搭住他的肩，眼神直勾勾地，他不敢看你，又克制不住的將手環住你的腰。

耳邊只有遠處傳來的鳴笛聲，昏黃的路燈下，只有你和他。

酒醒了，你卻更醉了。

他這樣抱著你，你忍不住踮起腳，親了他一下。

蜻蜓點水，他的手瞬間收得更緊。

他想鎮定下來，但幾乎瞬間破功。為了隱藏窘迫，他把頭埋進你的頸窩蹭了蹭，你感覺他的呼吸浮在你的耳朵上，有些癢。

你覺得他故意在撩你，側過臉想看他，卻發現他的耳朵通紅。

你又忍不住想笑，好在你憋住了，只是用手使勁摸了摸他的頭。

頭發亂了，他更加羞赧。你感受著他的擁抱，他給你了初次戀愛的心動。

戀愛，兩顆心貼近，時間靜止，就這樣抱著也能到地老天荒。

這片刻的的愛，是炙熱的，揉碎了的。

擁抱，輕輕環住，像蛇一樣，恨不得融入骨髓，恨不得讓他在你的懷里窒息而死。

你也想這樣用力抱他，但是你自詡矜持，于是只抱住他的腰，頭在他的懷里蹭了蹭，輕輕地嘟囔著撒嬌。

你也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就像嬰兒無意識地嚶嚀，單純地想在這一刻愛著他。

如你期許，他將你抱得更緊了。你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跳。震動的，熱烈的，你想起了跳跳糖在嘴里殘留的感覺。

不舍地與他道別，你站在樓下看著他離開。你期盼著他能回過頭來看你一眼，但是直到他消失在你的目光之中，他也沒有回頭看你一次。

你忍不住失落，心好像被泡在酸湯里，剛剛地溫存好像幻覺一般，但是身體上的余溫又告訴你，那是事實。

回到家，你想著今天的事，冷靜下來。剛剛的悸動恍若從未出現過。為戀愛失去理智，不是你的作風，你思考著如何把這樣的優質男拿捏在手中。

想著想著便走到了陽臺上，意料之中地見到了他。你明白像他這種純情小子，剛談戀愛是歇不住的。

理智與情感是兩碼事。當他真的站在樓下之后你還是忍不住雀躍。你忍不住向他揮手，喊著他的名字，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

回過神來，你忍不住唾棄自己跟失智一樣。但是手還是忍不住撥通了他的電話。忍不住的小雀躍從你的話間流露，他聽出來了，膩膩地回答你的問題。

剛談戀愛的你們，不知道說些什么，但是也不舍地掛斷電話。哪怕只聽見對方呼吸，對你們來說好像也妙不可言。

寥寥相望，你好像看見了他既害羞又忍不住看你的表情。他似是感覺到你在看他，揮動著手臂，帶著少年人的熱烈。

你嗤笑一聲，覺得他很幼稚，但是仍忍不住揮手回應。

你軟下聲音，體貼地讓他趕緊回去。他扭捏不舍，卻找不到理由說服你讓他多待一會兒。只好跟你撒嬌，直白地乞求你繼續待在陽臺，讓他多看看你。

最終還是拗不過你的要求下，他只得依依不舍地走出你的視線。你看著他挪動腳步，時不時還回頭看你，忍不住笑罵他笨蛋，他只是木木地重復告訴你他的不舍。

3

你躺在床上，電話還未掛斷，你聽著他不知所云的碎碎念，在他的聲音里安然入夢。

你又坐在臺下，只不過這次你離他更近，你看著他站在深藍色聚光燈下，疏離而高冷。你想靠近他，探索他，但是他顯得如此遙不可及。

這樣的他誘你深入卻讓你無功而返。

一陣音樂響起，你從縹緲的思緒走出，癡癡地望著他，仿佛目光胡亂移動一寸，都是對他的褻瀆。

他慵懶地舒展頸脖，恣意抖動身子，抬眼鎖定你。食指被放在唇上，跟著音樂，他嘴唇微動，你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長，指骨分明。

他身體跟著音樂律動，動作干練有力，每一個節拍都輕落重起。你感受著他脊背后腰的力量感滲出，頂胸放胯，轉身回眸，舒展搖晃。他勾了勾手，又看向你，嘴角綻放一抹笑。手腳協同舞動，一幀一幀地印刻在你的腦海。

玉蔥般的手掠過臉龐，輕撫喉結，嘴唇微抿，指尖輕點著胸膛向下，你順著他的手指來到腰腹，眼神不自覺想往下繼續探索。他故意似的側過腰，阻斷你的目光。

你很遺憾，但回過神來，又在暗暗唾棄自己被男色迷了眼。

他雙手勾魂似的牽引著你，卻欲拒還迎，向后退去，你沉迷其中，目光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他的手輕掃胸腹，停留在腹前，隨著腰上下起伏。

音樂漸入高潮，他手又來到唇上，仿佛要給你一個飛吻。你渴望著，他輕笑著將手放下，不如你所愿。

笛聲響起，他仿佛拿起一根笛子，手在笛身上飛動著，腰和諧的隨著笛音扭送。

笛音消逝，他以手作槍，狙擊你的心臟。

你感到一陣悸動，腦袋漸漸清醒，你睜開雙眼。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