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爔把簾子掀開了，朱高煦原本是想要拿捏這一點，繼續開始他幼稚的告狀行為。

但是下一秒，他也跟朱高爔一樣，被外面這群倭國人給吸引住視線了。

朱高煦睜大了眼睛，有些一言難盡：

“那些……就是倭國人？”

朱棣掃了一眼，對待這些倭國人反應淡淡，似乎看不出喜怒來，只是說話的時候，言語間還是透露出一絲不悅：

“倭寇早在洪武二年的時候，就一直活躍在沿海區域，長期徘徊在山東，溫、臺、明洲以及福建沿海郡縣，形如跳蚤，于我大明而言，好似芥蘚之疾。”

朱高爔看著這群禿頭猴子，因為腦海中的記憶，對于這個島國始終有著難以言喻的討厭，于是皺著眉頭：

“爹，倭寇都騎在我們臉上了，為什么皇爺爺不派出大明的寶船和水師，狠狠給他們一個教訓？”

朱棣對于這個問題，倒是有些意外。

小小年紀，就學會打打殺殺的，這銳氣這么重嗎？

不過……是他朱棣的種！

朱棣笑了，也變得有耐心了一點：

“你聽到我說倭寇襲擾，但怎么不想想，我為什么說他們是芥蘚之疾？”

“當下時期，我們最大的問題，是塞北殘元襲擾。不管是我大明，還是隋、唐時期，其實都對倭國發動過戰爭，但為什么都沒有占領？是因為不能嗎？”

“因為在那個時候，隋唐的重心，也像我大明一般，放在北方和西北地帶。”

“再加上倭國與大明隔著蒼茫的海洋，不管是物資運輸、軍隊調動還是后勤補給，都大大提升了難度。更何況東瀛土地貧瘠，百姓愚昧，吞并并沒有太大的意義，所以你皇爺爺，才會派出使臣，將倭國作為我大明的屬國。”

前面說的，朱高爔倒是覺得還有幾分道理。

他心里還尋思著，老朱不愧是老朱。

但是聽到后面，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東瀛土地貧瘠？

你確定嗎？？

他們怎么從那團記憶中，翻找到的信息里，卻有著倭國在明中后期，戰國時期里，雖說只是幾個縣大小的地方打來打去的，但是各地依舊在這個芝麻大的地方，努力開發金銀礦。

再加上當時“灰吹法”和“汞齊化法”，以及歐洲的一些新技術，傳入到倭國中，當時許多金銀礦山都被開發。

要說其中最著名的，應該就是石見銀山，也是當時倭國的最大白銀礦山，以及當時世界上最大的白銀原產地之一。

咦？

這么一看，那團記憶倒也不是純純廢物。

偶爾還是會了解一些有用的知識。

倭國啊……

遠在大海的另一端。

此時的朱高爔陷入了遐想當中。

只是他對于腦海中的記憶和老爹的說法，還有些疑惑，忍不住再一次確定：

“爹？東瀛真的沒有金銀礦嗎？說不定他們沒發現呢？到時候，我就帶著三保飄揚過海，幫你把他們那里的金銀礦都挖過來，然后……嘿嘿……”

說著，朱高爔已經陷入自己的幻想無法自拔，末了，他甚至還不忘記帶上馬三保，美得冒泡的同時，還特高興地來一句：

“三保，你說是不？”

馬三保依然微笑：

“那殿下要趕緊長大。”

嘶……這的確是個問題。

朱高爔看向朱棣，目光有些控訴：

“爹！你為什么這么遲才生我？”

朱棣也如同馬三保一樣，微微一笑，然后……擰住了朱高爔的耳朵，語氣很輕柔：

“小子，別以為在外面我不會揍你。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朱高爔識趣地扭過頭，像是研究什么頂級學問一樣，將目光放在屬國隊伍上的貢品。

原本他只是想要引開老爹的注意力，結果當朱高爔細細觀察這些貢品后，他的神色就逐漸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只見這些貢品，大多都是一些硫磺、銅礦、扇子、漆器一類的東西，看上去裝的滿滿當當，但是實際上，就是一堆破爛。

別說是身為大明天子的皇爺爺看不上眼，就算是朱高爔這樣的小屁孩，都難免覺得，這倭國辦事真不地道。

倭國不僅在沿海襲擾大明百姓，同時，前來朝貢參加天壽圣節的時候，更是扛著一堆破破爛爛的東西。

還不如朝鮮那些人參、貂皮、狐貍毛值錢呢。

不過很快，朱高爔就發現一個值得關注的點。

他猛然轉頭，眉頭擰在一起，特嚴肅：

“爹，倭國給我們這些貢品，那我們賜予他們的是什么？”

這個問題，以前倒是很少有人問。

朱棣思考了一會，這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

“一般來說，應該是些絹、錦緞和銅錢類的東西。”

朱高爔頓時心痛到無法呼吸。

這么多好東西，就換來這么一堆破爛。

雖然這是朝貢，大明回賜，是為了彰顯恩典，但是朱高爔覺得，自己的格局還是太小了，他就是心痛，就是難受。

最重要的是，這些絹布、錦緞，最終給的還是倭國！

朱高爔神情有些郁郁寡歡，忍不住喃喃：

“就這么一堆破爛玩意……居然還能換絹布絲綢。下次我也找皇爺爺去……”

朱棣呵呵笑了一聲：

“行啊，你要是屁股被打爛了，回來以后別叫我爹。”

朱高爔怒視：

“我們之間的父子情誼，就如此淡薄嗎？！”

朱棣閉目養神。

臭小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

街道上倭國的朝貢使者，就像是一次無關緊要的插曲。

回到府中，朱高爔又精力滿滿，嗷了一聲，撕開腳，就往前竄：

“娘！我想死你了！”

其它三兄弟，見到徐妙云的時候，也是心中有些激動。

雖然他們自北平來到應天的時間，并不算太久，但是出門在外，總歸是有些掛念的。

徐妙云捏了捏朱高煦和朱高燧堅實的臂膀，又摸了摸朱高爔的腦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

“出門在外，瘦了，也結實了。高爔看起來也長大了不少……”

朱高爔才旁邊插話：

“娘你依舊是肌膚賽雪，眉如遠黛。爹配你，真是……”

話還沒說完，朱高熾就用手捂住了朱高爔的嘴。

小弟的屁股，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