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奇軒只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的,但他怎么可能錯了呢?
的確,從樹后,十一個惡龍侍者走了出來。
路奇軒的眼睛都紅了,面對這十一個惡龍侍者,他好象看到了死去的姬飛峰與無顏。
姬飛峰與無顏是為了救他而折回來與惡龍侍者決斗的,也是在最后的關(guān)頭,他們將路奇軒扔到了那個懸崖的對面。
路奇軒已經(jīng)認(rèn)定無顏兩個人沒有生還的任何可能了。
魏圖騰側(cè)眼看著路奇軒,他已被路奇軒眼中冒出來的那種仇恨所震驚,看來對面這十一個黑衣人與旁邊這個血染青衣的路奇軒之間一定是仇深似海。
但最令魏圖騰震驚的不是路奇軒的眼睛,而是對方那十一雙眼睛。
此時的惡龍侍者將頭上的斗笠背在身后,所以魏圖騰很容易便看見了惡龍侍者的眼睛。
惡龍侍者的眼睛無神,只有白色的眼珠子,難道他們是瞎子?
無神的眼睛有時候傳達(dá)出來的是一種極為可怕的信息。那是一種魏圖騰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殺氣。如果是一個平常的人,恐怕這殺氣已經(jīng)將他嚇?biāo)懒恕?
魏圖騰身為蠻人部落的將軍,他決不是一個平常的人,但使他震驚的卻也不是那眼中傳來的殺氣,而是另一種他也說不出來的恐怖的感覺。
這感覺令他親切卻毛骨悚然,使他不禁將手中的盤龍金棍握得更緊了。
魏圖騰問道:“他們是誰?”
路奇軒咬牙切齒地回答:“陰屠的手下?!?
魏圖騰點(diǎn)點(diǎn)頭,他不需要再說些什么,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揮動手中的盤龍金棍。
但魏圖騰手中的棍子并沒有揮出去,因?yàn)樗牭搅艘粋€聲音,一個神秘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的還有路奇軒,但他絕對不會讓這個聲音所左右的,于是他出手了。
路奇軒出的是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的手,想把對方的一名惡龍侍者一拳打死。
路奇軒是一個武術(shù)大家,他這樣出手十分地愚蠢,因?yàn)槿魏稳硕贾?,對方手中有兵器的時候,出拳一定不要用全力,否則根本就沒有機(jī)會撤招。
但路奇軒根本就沒有想撤招,他只想著為姬飛峰與無顏報仇,根本就不理會對方是否會用兵器阻止他的進(jìn)攻,所以他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路奇軒經(jīng)過一夜的戰(zhàn)斗,又沒有停歇地跑到了龍虎山下,他的力量本來已經(jīng)無法再戰(zhàn)斗下去了,但此時,他出的拳甚至比閃電還要快。
路奇軒眼睜睜地看著惡龍侍者就在五尺開外的地方。
閃電走過五尺的距離那就是意味著沒有時間,沒有時間的出招是任何人都無法招架也無法躲閃的,惡龍侍者也不應(yīng)該例外。
路奇軒是這么想的,他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這么做的。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路奇軒這一招打空了。
路奇軒從來沒有想到這一招會打空,在他的預(yù)料中,這一拳正中對方一個惡龍侍者的面門,將對方打倒,然后他再沖上去,將對方的腳踝打折,擰斷對方的腳筋。
其實(shí)按照武學(xué)的常規(guī)來說,路奇軒還應(yīng)該想到第二種可能性,那就是對方揮出索命鉤來,接他這一拳。
路奇軒之所以沒有想到第二種可能是因?yàn)樗谄此酪徊?
朋友為自己而死,尤其其中還有一個仇家的徒弟,路奇軒當(dāng)然不能茍且偷生。他只想盡自己最后的力量與惡龍侍者們一起去死。
但他這一拳的兩種可能性都沒有發(fā)生,因?yàn)槊媲暗氖粋€惡龍侍者在一瞬間竟然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身后的魏圖騰根本就沒有料到這個赤手空拳的人會突然之間發(fā)起攻勢,但他更沒有想到路奇軒由于用力過猛險些摔倒在地。
可是路奇軒即使沒有摔倒,他也是向前一個趔趄,整個身子向下,背部完全有可能交給了對手的。
魏圖騰來不及細(xì)想,他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手中的棍子已經(jīng)橫掃了出來,因?yàn)樵谒挠∠笾校菲孳幖热宦冻隽诉@么大的破綻,對方肯定會出手制他于死地的。這一棍是為了替路奇軒擋住襲來的兵器。
大棍橫掃出去了,魏圖騰人隨棍走沖了上去,但只是這一步卻讓他的眼睛一下子花了,對面那十一個惡龍侍者竟然全都不見了蹤影。
魏圖騰急忙收棍,前面的路奇軒已經(jīng)站穩(wěn)了身形。
路奇軒并沒有回頭,他在問,高聲地問:“剛才是誰在說話?”
魏圖騰也仔細(xì)地聽著,他為剛才一幕感到納悶,同時他也想起了在路奇軒出手的那個瞬間耳邊曾響起的一個聲音。
這聲音細(xì)若游絲,但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鉆進(jìn)了魏圖騰的耳朵里:“不用出手?!?
當(dāng)時魏圖騰還沒有任何反應(yīng)的時候,路奇軒的拳已經(jīng)遞出了,所以他只好隨著路奇軒向前邁出了那一步。
的確,這一步邁出去了根本就不用再出手了,因?yàn)槊媲暗氖粣糊埵陶咭严У脽o影無蹤。
在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再度響起,還是細(xì)若游絲:“我是姬飛峰的師兄盧生,這片林子里布有奇門遁甲,你們所見到的聽到的不一定就在眼前?!?
魏圖騰久在神農(nóng)架里,對中原的奇門遁甲從來也沒有聽說過,只是覺得剛才一幕有被戲弄的感覺,心下十分的不愉快,于是嗡聲嗡氣地喊道:“別跟我裝神弄鬼了,快叫陳摶接我們上山。”
路奇軒一招失手后,眼前消失了惡龍侍者的影子,加上這林子象個謎宮一樣,他就大概地猜到這里布有奇門遁甲的陣勢。他雖然不知其中的奧妙卻也是聽說過的,于是走到魏圖騰面前道:“讓我來跟他說?!?
路奇軒說道:“我只想問一句,剛才那十一個黑衣人是你陣中的幻象還是他們真的到了?”
盧生回答道:“到了,只不過他們也被困在這里,走不出去了?!?
路奇軒的心沉了下來:“你是姬飛峰的師兄,那我告訴你如果他們真的也到了,你師弟就很有可能兇多吉少?!?
盧生沉默了半晌才說:“我先引你們上山,姬師弟的事情上山后再說,這十一個黑衣人不是好對付的?!?
路奇軒笑了,是苦笑,他說道:“上山見你們的師父陳摶嗎?算了,我還有什么臉面見他,姬飛峰為救我而死,我已經(jīng)無臉見他了。只求陳摶老祖能夠替姬道長,還一個叫無顏的好兄弟報仇?!?
路奇軒雖然在笑,但他的話里帶著萬分的絕望:“可惜這里沒有劍?!?
說完此話,路奇軒一個騰身,已從樹上折下一根枝條來,身子還沒有落地,他就反轉(zhuǎn)枝條,仿佛是一柄劍一樣向著自己的胸口便刺了下去。
路奇軒不想活了。
其實(shí),路奇軒并不是一個想不開的人,雖然他時刻想著替哥哥路異軒報仇,找陳摶老祖比武,但自從與姬飛峰無顏等人交上了朋友,他的這份心早已淡了許多,甚至都不想再到龍虎山。但姬飛峰與無顏被惡龍侍者所困,似乎只有陳摶老祖可以救他們,所以路奇軒才拼命地趕到了龍虎山。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十一個惡龍侍者也到了,這幾乎宣判了兩個朋友的死訊。
路奇軒是一個自負(fù)的人,朋友為他而死,他當(dāng)然不能茍活,于是選擇了自殺。
一個劍術(shù)高手,一根樹枝絕對可以在他手中成為一柄利器,若刺在心臟上,他是必死無疑。
就在枝尖即將刺入路奇軒心臟的那個瞬間,路奇軒的手臂被震了一下子,這一下幾乎將他的胳膊震得脫臼了。還沒等路奇軒有任何反映,他就感到頭部受了重重地一擊,立即失去了知覺。
出手救下路奇軒的當(dāng)然是魏圖騰。魏圖騰身材高大雄壯,但他絕不是一個粗人。路奇軒苦笑之時,他便已經(jīng)聽出了不對之處。果然路奇軒摘枝刺胸。
本來以路奇軒的身手,魏圖騰恐怕也來不及阻止,好在路奇軒身體受傷,體力早已透支,行動緩了許多,雖然他身在半空中,但魏圖騰仗著身高臂長,左手一拳打在路奇軒的手臂上,緊接著在路奇軒的后腦拍了一巴掌。
魏圖騰覺得自己并沒有使出太大的力量,但這一下足以令路奇軒暈撅過去,整個身子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魏圖騰看著地上的路奇軒道:“我就應(yīng)該給你一棍子,看你身手不錯,死了還怪可惜的?!?
說著,魏圖騰彎下腰來抓起路奇軒扔在了肩頭,仿佛扛著一個小孩似的,左手扶住,右手拎著大棍喊道:“姓盧的,帶我們上山。”
盧生說道:“好的,你聽我的,千萬不要走錯一步?!?
魏圖騰扛著路奇軒回答說:“哪那么多費(fèi)話,快說?!?
盧生道:“那好,看著腳下,你們現(xiàn)在處在簸箕谷的木陣之中,應(yīng)行八卦走震巽即為生門,三步為震,四步為巽,……”
盧生還要繼續(xù)地指導(dǎo)下去,魏圖騰卻聽得不耐煩了,他從來就不知道八卦五行的奧妙,所以聽到盧生所言仿佛是天書一般:“行了,我都不懂,你告訴我一個方向,我照著直走就行了?!?
盧生忙說:“不可,在此陣中雖然只有一個死門,但也不能亂走,如此這樣,我還是接你們?nèi)ズ昧恕!?
魏圖騰笑道:“這才是待客之道嗎!”
其實(shí),魏圖騰心中對這里的陣勢早就存有一絲忌憚,自從入了這片林子,他便迷失了道路,根本找不到出林子的道路,這與他在神農(nóng)架中追虎趕鹿之時完全不一樣。剛才見到了那十一個黑衣人的幻象之時,他更是深知這里奧妙無窮。
盧生道:“只是我在山上,你們還要稍等片刻?!?
魏圖騰點(diǎn)點(diǎn)頭:“我都等了一宿了,還在乎這點(diǎn)工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