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餐館里的客人稀稀拉拉的走光了，老板娘中午回了趟老家，約么三天后才回來，我不是很想睡覺，就鎖了店門，去橋上吹吹涼風。
夏天是極其悶熱的，近水還好些，但是在很多人聚集的公共場所，那可叫一個燥。
趴在欄桿上，月色下的小河微波蕩漾，映出了蕭蕭星辰漫天，皎皎孤月一輪，月華如水傾瀉到人間，偶聽見河道旁的楊柳處傳來蟬鳴。
這般景致，如此時節真是恬靜沁人。
凝視著水中明月，放空冥想了許久，聽見行人回家的腳步聲，方才回過神來，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起身舒展了一下雙臂，正欲離開，忽然看見水中模糊的倒影，甚是奇怪，我的背后還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我嘞個乖乖，轉頭看過去，竟是白每天那個富家公子哥。
公子哥見我回過頭來，面露微笑。
“姑娘你好，又見面了。”
我驚奇道“是啊，好巧好巧，公子也來這里吹涼風？”
他笑著搖搖頭
“不是，我是來專門找你的。”
“我真的沒事，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不勞你費心了。”我說的極其真誠，雖然對方是一個錢多不怕花的富家子弟，但我也不會因為這個訛他錢呀，沒被訛詐就算了，還非要來求我訛他，現在有錢人心里都這么扭曲了嗎？
他依然笑得溫潤如玉，寧靜月色下養眼無比。
“姑娘，我看你骨骼清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來我這里？”
這話頗為耳熟，前兩天偷閑看的志怪小說里，主角被贈予絕世武功的時候，那個白胡子師傅就是這么和他說的。
最后主角練成了絕世神功，被尊為天下第一霸主。
但我不是很想成為蓋世大俠稱霸武林，并沒有回答。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奇怪了，他連忙解釋。
“我不是騙子，我看姑娘你被撞了，但是身手依然矯健靈活，想必是塊練武的好材料。”
“如果僅僅是因為這樣的話，我覺得滿大街未有殘疾，有志青年都是練武的好材料，況且大俠都是男的。”
“這位大俠，如果你想收一個高徒的話，我覺得城南李屠戶家的兒子就很不錯，志向高遠，他的畢生理想就是想拜一個狠點兒的角色做師傅，練就一身狠點兒的功夫，成為下一代江湖狠角色，志向不凡。”
“不是收徒，是工作。”公子哥此時笑容也有一點勉強了，扯扯嘴角，“月薪保底一千兩，看業績給分紅，怎么樣，有興趣嗎？”
一瞬間，我聽見了錢的聲音，只覺得一股由銀子組成的滾滾巨流正向我涌來，我想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是發光的。
“其實我覺得你這個提議還行，做個大俠也不錯，說來聽聽。”
公子哥見我態度轉變比翻書還快，愣了一愣，很快恢復了平和的笑容。
“那好，我就當姑娘你同意了，這個月十五，來尚書府報到。”
“......什么地方，尚書府？”
“哦，忘了做自我介紹，在下方言，表字景初，家父正是本朝吏部尚書，方遒。”
縱然無心天下政事，但這吏部尚書是什么職位，我還是聽說過的。
完全沒想到這公子哥，不，方言，家里這么有權有勢。
“方公子，你們那里還缺什么，打掃茅房的，搬柴火的？”我是真沒有聽說過上尚書府干雜活的報酬那么高，而且還需要少爺親自出來找的？
方言忽地笑了，良久才緩過來，依然是那副正經的笑臉。
“我想，我們缺的是一個殺手。”
從那天起，我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一個懵懂無知的餐館打工丫頭變成了尚書扶養的殺手，期間心理狀態的轉變可想而知。
方言說，為了掩人耳目，我需要一個干凈的身份，所以為了早日攢到夠我用半輩子的盤纏，只好和老板娘告假。
我白天在面館里干活，晚上去尚書府，為做一個優秀的殺手，未雨綢繆。
累的半死間，有時候我在想，為了錢出賣自己的靈魂，真的好嗎？不過，繁重的訓練很快就把我的遲疑抹殺的一干二凈。
大抵是我真的很有習武的天分吧，三年過去了，我的功夫也突飛猛進，終于能徒手掐死一只雞。
方言在一旁看我兇殘的謀殺府里的公雞花花，大功告成后，一臉陰沉地走過來，踢踢地上癱著的花花。
后者當即一個激靈跳起來，小短腿蹬了幾下，消失在后山的深處，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說什么。
“慕清，我覺得當初一定是我看走眼了，才會覺得你適合做這一行。”方言沉痛道，“你看看，殺只雞都能詐尸。”
我深思了一會兒，很嚴肅的說，“我覺得應該是你太可怕了，花花瀕死神魂游離間，看見了你的臉，突然魂魄就被嚇回了肉體，所以逃過了一劫。”
方言沒說什么，想必是相信了我，百無遺漏的說辭，不免為自己高超的語言藝術洋洋得意。
門砰的一聲，方尚書家的家仆闖進大門，“少爺，老爺有要事找你商議。”
方言看了我一眼，跟著家仆走了，我失去了觀賞我驍勇英姿的觀眾，便沒了抓回花花再掐死它一次的興致。
夜色未深，懨懨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半晌，被敲門聲驚起，以為是方言，開門卻沒有人影，可能是生活的壓力太大了，都幻聽了，我嘆了口氣，無奈的閉上門，熄燈睡了。
第二天早早被花花精神奕奕的叫醒，看來昨日是真沒有掐的很徹底。
我迷迷糊糊的起床，迷迷糊糊的洗漱，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迷迷糊糊的出門，差點就迷迷糊糊的撞到了方言。
“早啊。”他靈巧的避開我，“又要去打工了。”
“是啊。”我緩過神來，逐漸恢復清醒，“誰讓我命苦呢，還得在這做苦力。”
方言笑笑，“不如你今天請半天假吧，我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