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亦面色一黑。

剩下的丫鬟齊齊將目光掃向楚亦，目光中不乏飽含敵意的。

這么個笨手笨腳的笨丫頭都能被小姐看中，憑什么自己不行？難道自己做事不比這臭丫頭靠譜？小姐到底看中她什么？

一眾丫鬟心底憤憤不平，這個名喚“翠花”的丫鬟到底哪里好了？

先前管事嬤嬤讓大家繡一朵牡丹花，其他人都繡出來了，不說多美觀至少可以看出來是朵牡丹，只有這個翠花什么都繡不出來，繡了個不可名狀的物體，還偏說那是牡丹。

嬤嬤讓繡鴛鴦，她繡成了不成型的野雞，繡荷花，也不知她繡出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除了打水、掃地這些，這翠花有些用處，讓她干些精細活她什么都不會。

真不知道小姐看中她什么！

其實這件事本身不需要服眾，但只有慕昭凝和楚亦心里明白，若是不服眾，日后閑言碎語傳出去對他們二人不利。

一旦被有心人聽了去，怕是會生事。

他們皆不希望自己成為焦點，至少這個節骨眼，不可以引人注目。

所以今日不論如何，楚亦皆要給個回應。

“小姐能看中奴婢，定是缺個能干活的，奴婢別的不行，干些粗活還是很穩妥的。替小姐搬搬東西，扛些米糧都是綽綽有余的。”

楚亦腦子轉的飛快，很快就接上慕昭凝的話茬，“感謝小姐對奴婢的信任，奴婢一定不會讓小姐失望的，煙雨閣的重活兒以后奴婢全都包攬了！”

“算你有些眼力見。”慕昭凝點點頭，“行了，若是沒事便都散了。”

一眾丫鬟面面相覷，這才不情不愿地散了。

若是小姐缺個身強體壯的干活，那她們確實干不來。

只能說便宜了笨手笨腳的笨丫頭了。

*

回到院內后，慕昭凝尋了借口安排別的丫鬟做事，獨留了楚亦在庭院的八角亭中坐著。

今日陽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暖的，驅散了身上的冰寒。

“你最后還是來尋我了，為何。”

慕昭凝坐在長椅上，淡淡打量著站在她面前的楚亦。

她這表哥這副打扮，不細看真的很難看出他身上的男子特征，他將自己藏得很好。

那臉上描摹出的明艷妝容，竟絲毫不遜女子。

提起這茬，楚亦不禁冷笑，“本來已經甩開宋家人，在約好的地方和一位老相識見面，倒不想那老相識轉頭就把我的行蹤賣了。”

“我使出渾身解數這才突破宋家人的封鎖，喬裝打扮一番出了城，再換成女子的行裝來到寧國府。”

“如非迫不得已，我堂堂鐵血男兒怎么會扮成女子行事？不過大丈夫能屈能伸，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可說的，能活著就不錯了。”

“……是啊，能活著就不錯了。”慕昭凝眸中泛起一絲清淺的笑意，“看得出楚公子為了大局確實犧牲不少，真是值得嘉許呢。”

“……奚落的話就大可不必了，我不會在這邊落腳太久，最多一個月，一個月以后我必然離開。”楚亦揉了揉額角，“混成這樣也是萬不得已，可眼下也沒更好的辦法。”

“不過比起這些，我現在更好奇慕姑娘你的事情。”

慕昭凝指了指自己，“我的事情？”

“是的。”楚亦向來是個快言快語之人，也不打算說些彎彎繞繞的話，“事后我仔細想了一下，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只是因為晚玉的事情就值得你豁出性命在那個時候為我拖延時間嗎？”

畢竟那個人，他是真的敢動手殺一個無辜之人的。

連當初的救命恩人都可以殺，又何況和他沒什么交集的官家小姐？

“這話說的多見外，晚玉在世的時候也幫過我很多的。現在她不在了，我幫襯一下她的友人也是應該的。”

“……”

楚亦見她一臉認真，尤其是這張臉像極了晚玉，心里不是滋味兒。

他最不愿回想的事情又一次涌上心頭。

“……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晚玉嗎？”

慕昭凝淡笑，“誰說過？你嗎？”

“我保證，在寧國府我最多待一個月，一個月過后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離開，絕不會給你添麻煩。”見慕昭凝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楚亦識趣地沒繼續說下去。

慕昭凝微微頷首，“先說好，我這里不養閑人，我愿意收留你也是因為，我需要你為我做一些事。”

“應該的。”楚亦覺得沒什么不好，白吃白喝別人小姑娘，他這心底也過不去，何況這小姑娘那么像晚玉，“你說，需要我為你做什么。”

“很簡單，我需要你這段時間，在我身邊，做我的護衛。”

楚亦一怔，在寧國府不是有護衛嗎，還需要他的保護？

但很快，楚亦就知道慕昭凝遠沒有他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是夜。

二人喬裝打扮一番，身著一襲黑色斗篷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臉上還戴了一個銀色的面具，倆人在煙雨閣不起眼的小路上并肩而立。

北風呼嘯，慕昭凝不由一顫。

“非要選在這個點兒出去嗎？”楚亦察覺到慕昭凝在發抖，不禁輕嘆一聲。

“白天人多眼雜，我出不去。”慕昭凝顫聲道，“如果可以選，我也不想選在這種時間。至少最近是絕對不方便白天出去的，以后倒是可以慢慢尋機會在白天出去。”

“好吧，那你準備好了么？”

“嗯，開始吧。”

楚亦抓住慕昭凝的胳膊，足尖一點躍至枯樹的梢頭，他身形一閃，帶著慕昭凝消失在原地。

黑市哪怕是深夜也異常熱鬧。

準確來說，夜晚才是他們真正活躍的時間。

這魚龍混雜的集市開在金陵城附近不起眼的村莊內，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慕昭凝的目標很明確，在黑市打響自己的名聲。

方便日后來活，積累人脈。

她來到人流量大的街頭上，鋪張好自己地攤，隨手帶的木牌子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妙手鬼醫”。

慕昭凝跪坐在攤位前，目光掃過路過的人群，楚亦負手站在慕昭凝的身后，一言不發。

楚亦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慕昭凝居然還會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