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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黃山道書(3)

有了師傅的許可,我便到更遠的地方玩。有一條瀑布很奇特,水從山上流下,又在半路里分成兩股,這應該就是哥哥們說的人字瀑吧。我在潭邊玩耍,里面有很多小魚小蝦,用手一捧就可以捧到,但大魚不好捉。夏天水干的時候,我便翻開石頭捉螃蟹,翻開一塊石頭,螃蟹密密麻麻的到處亂跑。捉螃蟹要眼疾手快,還不能太貪心,想把它們全都捉住。石頭下面還有像蛇一樣的黑鱔和紅鱔,我是不敢捉的。捉完了螃蟹就帶回去,偷偷溜進廚房里,讓做飯的師傅幫我炒一炒。做飯的師傅是當地請來的,很會做飯。炒完了螃蟹,我們倆就把它消滅了。有時候師哥師姐聞著味兒過來,我們也請他們吃。下過了大雨,河水漲了很多,我照例來到潭邊玩。我看到一條魚跳到岸上,尾巴拍打著地面,發出撲撲的響聲,聽聲音還有好幾條。平時它們在水里不好捉,到了岸上只能任由我擺布。我撿了一條大的,抱著回去了。我問做飯的師傅:“我師傅喜歡吃魚嗎?”做飯的師傅笑了,說:“人們都說魚羊鮮,這魚肉能不好吃嗎?”那一次師傅也吃上了魚肉。

和師兄師姐混熟之后,他們決定帶我去一個更好玩的地方。我們帶上驅蛇避蟲的藥,向山林深處進發。在路上師兄師姐跟我說,山林深處有很多有靈性的動物,因為活的時間長了,能言人言,通人性。我聽得目瞪口呆。師兄師姐給我介紹了見到的靈獸,這些靈獸和師兄師姐都認識,還能說話呢。但師兄師姐并不是單純的帶我來玩,他們還要采集草藥呢。跟著他們,我親眼見到了草藥長什么樣子,長在什么地方。師兄師姐采集草藥也很有規律,未長成的草藥不采,功效相同的就采更普通的,在安全的地方能采到的就不去危險的地方。我想師兄師姐每天采草藥也挺辛苦的,但他們好像很樂意干這事。這一來給我打開了新天地。晚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但又怕打擾到師傅休息,只能躺在床上回憶白天見到的東西,不知過了多久,我睡著了。

第二天吃過早飯,跟師傅請示了一下,就拿著師兄給我的驅蛇避蟲的藥離開了房間。然后溜到廚房里,想問做飯的師傅要兩只雞。師傅問我要雞干什么的,我說有用就是了,別讓師傅他們知道了。做飯的師傅說放心,每次做飯時肉少一點,你師傅他們看不出來的。做飯師傅把雞的兩條腿綁了起來,遞給了我,我拎著兩只雞進山了。“老虎大哥老虎大哥,我給你帶好吃的了。”我邊走邊喊。突然一陣風吹過,老虎大哥從一個草叢中跳了出來。我把兩只雞放在地上,走到了一邊。老虎大哥看了一眼說:“有什么事想求我,說吧。”我說:“我一個人出來玩,想要你保護我一下。”老虎大哥幾口就吃完了兩只雞,然后問我:“你不怕我把你也吃了嗎?”“我走之前跟師傅說過我去哪兒了,師傅見我沒回來,肯定會過來找我的。”我說。“行,那你坐上來吧”老虎大哥說。老虎大哥的毛摸起來硬硬的,背也很寬,坐著并不舒服,老虎大哥其實也不情愿讓我騎在它的背上。有老虎大哥在,果然感覺安全了很多。突然又一陣風吹過,另一只大老虎跳了出來。老虎大哥問它:“你來干什么?”另一只大老虎說:“閑來無事,看看你過得怎么樣。”另一只大老虎看見了我,說:“聽說吃了道士的肉可以增進修為,你可不要吃獨食啊。”我一聽急了,說:“我們的肉和普通人的肉沒有多大區別,你吃了頂多長些肉而已。”那只大老虎見老虎大哥惡狠狠的盯著自己,如果打架占不了多大便宜,轉了幾圈便走了。還好有老虎大哥在,如果我一個人可對付不了這只大老虎。山里面有很多野果,樹上的果子看起來很誘人,但我夠不到,只能眼巴巴的盯著看,老虎大哥也無能為力。隨后我看見一個身影在樹林間跳動,最后在一棵果樹上停了下來,摘下果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是一只靈猴,見我眼巴巴的看著它吃果子,它問我:“你想吃嗎?”我點了點頭。它把果子從樹上扔下來,我在下面接著。我把果子放在口袋里,準備回去吃。“跟我來。”靈猴說。見在樹林間跳躍,老虎大哥在山石間跳躍。很快靈猴又停在了一棵果樹上,給我摘了些果子。謝過了靈猴,我們繼續游玩。走著走著,我聽到了婉轉的鳥鳴聲和唱山歌的聲音,難道這山林中還有其他人嗎?老虎大哥說,那是靈鳥的聲音。待到走近了,我看到一只顏色艷麗的鳥在樹枝上唱歌,它先唱一句鳥語,然后再唱一句山歌。見我聽它唱歌,它問我想學嗎,我點了點頭。然后它教我唱起了山歌。它唱的山歌各種聲調,各種內容的都有,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在這里賽歌呢。我學了很長時間,學會了幾句。告別了靈鳥,我在路上唱起了山歌。老虎大哥見我沒有惡意,就和我說起話來,它說大家在這里生活了幾百年,彼此都認識。還帶我看了它們保護起來的寶貝。那是一株很普通的草,只比尋常的草看起來大一些。老虎大哥說他們見過許多天生有靈氣的草得道升天,沒有見過普通的草得道升天,便把這株草保護了起來,它和其它的伙伴輪流照看。隨后老虎大哥又帶我去見了其他的伙伴,認識完之后,我發現太陽快要落山了,便急著趕回去。老虎大哥送了我一程,隨后我與他揮手道別。那株草以前受千人踩、萬人踏,不能走,不能開口說話。一天夜里,那株草乘著月光飛到了天上。天空中飄下了珍珠般的雨水。第二天太陽出來,雨水升騰為霧氣,山中的仙氣更加濃郁了。

回去之后,我把帶回來的果子洗了洗,吃了起來。師父見了臉上露出笑容,說:“讓師傅也嘗嘗。”“師傅,你不是說果子吃多了不好嗎?”我問。師傅說:“你一個人吃當然會吃多,我們兩個人吃就很合適。”我便把果子分享給了師傅,原本我還以為大人不會喜歡吃這種小孩子喜歡吃的東西呢。最近一段時間,來道觀里的人明顯少了很多,道觀里冷清了很多。我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普門和尚進京上疏,得到了太后和皇帝提名的“護國慈光寺”匾額,原本沒有什么名氣的法海禪院,一躍成為了皇太后的香火地。回去之后,我跟師傅說:“普門和尚得到了皇帝提名的匾額,現在寺里香火很旺,我們也向朝廷上疏,要一個匾額吧。”師傅教訓我說:“你不要別見別人好就什么都羨慕,拿了朝廷的匾額,多多少少就受朝廷控制。我們和朝廷互不干涉,這是祖上定下來的規矩。”“哦,徒兒知道了。”我說。

一日聽到門外人聲嘈雜,我無心讀書,便跑出來看怎么回事。原來有座寺廟著火了,人們在山腳下議論紛紛。我把師傅拉出來,讓他看看怎么回事,師傅望了一眼說:“是普門和尚修建的文殊院,位于天都、蓮花兩峰之間,背倚玉屏風。”“那咱們趕快過去救火啊。”我說。“等咱們提著水趕過去,文殊院早就燒沒了。”師傅說。“那廟里的和尚沒事吧?”我問。“現在是白天,聽到著火了都會往外跑的。”師傅說。“那我們也要裝裝樣子嘛,這樣才顯得有人情味。”我說。師傅說:“結果不會陪你演戲。”我說:“我知道咱們和他們不和,但咱們也不能站著干看呀。”師傅說:“不是咱們和他們不和,是他們和咱們不和。水性下流,山上缺少水源,發生火災就沒有什么辦法。我看眾多寺廟中只有翠微寺能免于火災。翠微寺始建于唐代,他最初的主人是一位來自印度的高僧,人稱“麻衣和尚”。當地村民被他的虔誠所感動,于是合力修建了麻衣道場。后經南唐皇帝李井改名為翠微寺。那時候大家都在山腳下,沒有高下之分,多好啊。可是這普門和尚非要把廟建在山上,壓我們一頭。”我說:“那咱們也要把這道觀建在山上。”師傅說:“一來,這路是普門和尚修的,二來,你想害死你師傅呀。”我連忙說:“徒兒不敢。不過既然山上的寺廟著火了沒有什么辦法,那咱們勸他們搬下來。”師傅說:“那音門和尚好不容易開了山路,就是想在山上建廟,光大佛法,你去說了也是白說。”師傅問我:“你知道那個人字瀑嗎?”我說:“知道,就是形狀看起來像人字的那條瀑布。”師傅說:“是人,一個大寫的人。在我們沒有修道成仙之前,我們還是人。是人,我們就要遵循做人的道理。”師傅接著說:“這些話是我跟你說的,外人問你你不能這樣講。師傅問你,如果有人跟你說文殊院著火了,你怎么說?”“就說文殊菩薩喜歡這座文殊院,把它帶到天上了。”我回答。師傅又問:“如果有人過來跟你說,光明頂上的大悲院著了火,你怎么說?”“就說水中蓮花火中生,師傅們的前途一片光明。”我回答說。師傅最后問:“如果有人告訴你,法海禪院著了火,你怎么說?”“就說法海禪院香火旺盛,著火是在所難免的。”我回答說。師傅說:“好。做人就要有個做人的樣子,不要還沒成神就把自己當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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