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信徒……不，準確說是人們的心愿，是無數期盼未來更加美好的心愿，它們賦予了神得以存在的可能！”

想到破廟中婦女訴說的盼望，再到如今數千百姓祈求的救贖，徐客突然明白了支撐這個世界的那股力——人。

“真是很奇妙的世界啊！”

話音落下，他身后虛空中浮現一團黑煙，最后看一眼嫩芽，徐客跨入黑煙中。

他知道，待蓮花再次綻放之時，就是老母復蘇之際。

……

下一秒。

黑煙出現在祠堂屋檐下，一雙草鞋從里面踏出來。

看著熟悉的神像，徐客撫摸它略帶粗糙的表面，臉上浮現笑意。

回過頭，抬起手朝廢墟的地方一招，十枚晶瑩剔透的血珠漂浮在面前，心念一動，廢墟地面中裂開一道縫隙，一顆猩紅的蓮子飛進祠堂。

“蓮子染上污穢的氣息！似乎有些變化了呢。”

將蓮子收進神像空間，專門劃出一塊地方養著。

徐客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嘴角難以壓下去。

“果然，這才是神靈該擁有的實力，哪怕是一個虛假的神！”

這種感覺很奇妙，若要描述，那就像你在做一道你很熟練的數學題，只瞟一眼就了然于心的那種感覺。

這天地在他眼中就是一團有形或無形的氣團，而神就是那只描繪世界的畫筆。

“恭喜啊，本尊終于得償所愿啦！”

一個輕佻的聲音在徐客腦海中響起，他臉上的笑容更真實不少。

“說吧，你們又干嘛呢？”徐客翹著二郎腿，一臉愜意說。

因為擔心被龐大的記憶沖垮，徐客關閉與次生體的記憶連接，因此除了必要情況他并不知道次生體做了什么。

“本尊你可長點心吧，難道之前幾次三番的教訓你都忘記，不要以為掌握了點神靈的能力，就狂妄到目空一切。”年邁的聲音警告。

徐客還沒有回答，一道鈴鐺般的聲音響起“就是啊！本尊都被打了好幾次了，好可憐啊！”

“沒辦法啊！他太蠢了，而且想到啥做啥，一點規劃都沒有，像之前那個塔木，果然不是他失去了信念，自愿泯滅，本尊估計再一次被耍了！”青年聲調侃。

感覺他們估計要沒完沒了，他連忙制止“好了好了，各位，你們有啥要我做的，直截了當的說！”

話音落下，一陣輕笑聲響起，有老有幼。

“我就說這樣本尊肯定會同意！”如黃鸝般的清脆的聲音說。

“果然還是你有辦法！”

“哈哈哈，本尊估計是不耐煩了。”

“真可憐，打又打不到，罵又罵不過，嚯嚯嚯！”

“好了好了，老朽年紀大，不能熬夜，快點說完好回去睡覺。”

頃刻之間，所有聲音消失。

只有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徐客原本煩躁的表情瞬間一僵，因為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外面的我，我能感覺到，你很討厭我們！”

聲音很輕，但在徐客耳中卻格外刺耳。

他想反駁，張開卻找不到一個理由反駁，因為他們就是自己，我們都能感覺彼此的心，或者是共用一顆心。

良久的沉默過后，徐客開口。

“我不是討厭你們，我是厭惡自己，明明如此渴望殺戮，渴望殺了這些人，包括村中所有人！但是還要做出一副仁慈模樣，裝什么善神，我TM就是一個虛偽至極的垃圾！”

“我……”

頓時他眼前再不是空無一物，無數個面孔出現在眼前，他們是杵著拐杖的老叟，是拿著破泥碗的乞丐，是天真的女孩，是調皮的男孩……

他穿過人群，在最后看到一個背對著他的瘦弱的書生，穿著一身素儒袍，一只手背在身后，正搖頭晃腦的讀書。

徐客眼神頓時恍惚，他抬起手……

那書生緩緩轉過身。

他臉龐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淡藍色布條束起頭發，臉上始終掛著一張臉。

“歡迎回來，另一個我！”

徐客退后，他拼命搖頭“你不是我，你長得不像我，聲音也和我一點都不像！！”

書生收起手中的書，邁開腳步就要走過來。

“不要過來！！！”徐客撕心裂肺吼著。

他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腦袋深深埋起來。

書生腳步一頓，片刻后再次邁步，走到他面前，深深抱著他。

“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

終于，一滴眼淚劃過他臉頰，在這片空間蕩起一片漣漪。

而周圍的身影隨著漣漪一個個消散。

他終于想起來了，他根本不是徐客，不，或者說徐客是他生前的名字。

他根本就不是那個被妻子殺死的徐客，那個人也不叫徐客，他甚至連那具尸體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從來都沒有什么胎中之密，自始至終都是他，他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帶著面板。

依靠面板，他一躍成為天才兒童，琴棋書畫信手拈來，古今經典更是爛熟于心。

一次意外。

了解到這個世界具有妖鬼神異之后，便棄去功名富貴，上山學道。

有這面板，他更是如龍出深淵，一飛沖天。

也正如此，他生出天下無雙的情緒，視周圍同道如淺池蒹葭，甚至到目空一切的地方。

俗話說得好，裝x遭雷劈，他的確遭雷劈了，不過這雷卻是人劈而非天。

再次站起來，徐客看著眼前的書生，憂愁道“渾渾噩噩不知多久，如今醒來，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一句話，勞資可是聽著教員事跡長大的，丟不起穿越者的臉！”

“是兩句話。”

這時，一只手伸出來。

“和我們融為一體吧，另一個我！”

徐客抬起頭，說“我們不早就是一體了嗎。”

啪！

兩只手握在一起。

徐客眼前白光一閃，腦海中的聲音全部消失。

他抬起手，發現自己變成路邊的乞丐……

“畫皮，演繹，最后替代。這就是我給自己選擇的路嗎！”

徐客揮手一抹，眼前的景象全部消失，他再次出現在祠堂中。

此時的他已經沒有當初的忐忑和糾結，充斥著舍我其誰的氣勢。

“勞資又回來了，真期待你們見到我那震驚的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