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大門，玄真穿戴整齊就要離開。

回頭，發現元一站在他身后。

“你跟過來做什么？”玄真疑惑，眼神中滿是憤怒“我會遵守諾言，你不用跟著！”

元一雙手交叉于胸口，嘲諷說“諾言值幾個子，憑你嘴唇上下一碰，本尊就信以為真了，白癡！”

“走吧，若你完不成諾言，呵呵！！”

玄真無奈，只能領著他出發。

半晌。

二人才從黃沙縣城出來。

元一嘴角抽搐，語氣帶著些許怒意“老登，你該不會真心不在意那小子的命，和本尊玩過家家吧！”

前面的玄真卻沒有理會，手中捏著一張黃符，口中念叨咒語。

下一秒，黃符無火自焚，灰燼在空氣中形成一條線。

“走！”玄真收起木劍，飛奔過去。

身后的元一撇撇嘴，沒有再嘲諷。

……

等兩個來到樹林，見到祭臺時。

兩波人分列鮮明。

樹林邊上，道士、道姑、僧侶，皆手持法器身著道袍，滿臉嚴肅。

另一邊，卻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

玄真悄悄來到道士這邊，問“道友，老道腿腳不便，誤了些許時辰，不知如今情況如何？”

那名身著黃色道袍的男子瞥了他一眼，語氣淡然道“貧道也剛到不久，不甚清楚。”

聞言玄真拱拱手退回去，他知道這人是看不上他，不想和他多說。

“師傅，他們如何說？”元一見他退回來，連忙過去問。

玄真搖搖頭，沒有說話。

天邊烏云密布，雷聲陣陣。

而隨著雷電愈發密集，祭臺中央那朵蓮花的花苞也越來越大，每有一道雷電劈在蓮葉上，蓮花花苞就大一分。

“諸位同道，邪神在借雷電淬煉自身，身蓮花綻放之時必為邪神出世之及，為保天下黎民眾生，還請諸位道友同心協力！”

“殺！”

說完，眾道士沖向祭臺。

“師傅，你不過去嗎？”元一問道。

玄真被噎了一句，假裝咳嗽幾聲，說“貧道在找機會，現在就去阻止他們。”

還沒走幾步，身后出現一股拉力，玄真老道回頭，見是元一拉住自己的衣袖，滿臉疑惑“尊駕是什么意思？”

小道士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師傅，我之前是騙你的！”

“聽到你要離開，我便想到這個方法留住你。你看啊，只要我們幫他們消滅了邪魔，或許就會接納咱們呢！”

玄真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逆徒，見過坑爹的沒見過你這么坑師傅的。

但是如今情況不對勁，他一把將自家這個倒霉孩子抓住，四處張望后，發現枯樹后有一堆碎石。

躲到石堆后，玄真臉色無邊難看，他沉聲道“逆徒，這情況有些不對勁，邪魔那邊人太少了！”

“這難道不好嗎？”元一疑惑。

玄真老道笑瞇瞇，說“好，好個屁！”他摸了把胡須，臉色冷厲“若沒有經歷過黃沙縣城中那件事，我也以為這樣還好。”

想到無數張各式各樣的臉說著同一句話，那原本喧鬧繁華的人間，下一秒居然變成虛幻。那種恐怖，只有經歷過才明白。

他握住元一的手，表情無比凝重。

“徒兒，那邪魔必定不簡單，我們馬上就離開。”

……

“好！”

在師徒二人商量要離開時，耳邊突然響起一聲興奮的喊叫。

玄真從石堆后面探出腦袋，看見白云觀那些道士已經踏上祭臺頂部，上面已經沒有凡人的身影。

雖然玄真不清楚邪魔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清楚一點，那些偽裝成凡人的活尸既然游蕩在黃沙縣城內，那它必然知道這些人來對付自己。

就算這樣，它都沒有一絲反抗，這本身就是問題所在。

只是，白云觀這些人不知道而已。

嘭……

“徒兒，咱們快走！”

元一看著老人臉上充斥著驚恐，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向來沒心沒肺的師傅臉上看到這個表情。

到底是什么妖魔，讓師傅連見都沒有見到就如此恐慌。

他沒有再反抗，順著師傅離開這片枯樹林。

再次來到黃沙縣城城門，玄真突然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師徒二人排隊走入城門。

“真人，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先前小人走的太急，還沒有給你道謝呢！”青年說完立馬拱手行禮。

而對面的玄真呆愣片刻，擦去額頭的汗水，不自主咽了口唾沫。

“居士不必客氣！”

說完二話不說拉過著元一的手轉身離開，腳步快到能飛起來。

“師傅，我們不回去了嗎？”元一愕然道。

“回去！回去個屁回去，現在老道巴不得再多出兩條腿出來！”老道怒發沖冠，但難掩眼底那絲恐懼。

……

城墻上，一雙眼睛緊緊注視著玄真師徒。

“不殺了他？”

“不值得，他不是普通人，鬧出動靜對我們不利。”

“若他將我們的事情泄露出去該怎么辦？”

噗嗤……

“有人信嗎？”

“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那頭邪魔已經死在白云觀真人手中，這便是事實！他說黃沙縣已經被邪魔侵蝕了，人們只會以為他瘋了。”

至于徐客為什么沒有一絲反抗，因為他是甘愿引頸就戮。

在感知魂魄愈發輕靈后，他發現一個很恐怖的事情，他的鬼軀在消散乃至神像也開始崩潰。

這時他才知道天雷并非助力，而是一顆裹著蜜糖的毒藥。

在知道這件事后，他就撤掉一切掩蓋祭祀的次生體，并且刻意將他們引過來。

他需要借這些道士的手，殺了自己，從而打斷天雷淬魂。

也是在那時，他才明白。

想成為鬼神，他無法在光輝神圣中誕生，只能從污穢和淤泥里復蘇，成為一朵灼熱的白蓮。

在祭臺廢墟上。

一處被黑暗籠罩的無邊地域，一個年邁的聲音在呢喃，他在訴說著悲傷，在祈禱著希望……

這道年邁沙啞的聲音退去，下一道聲音再次出現，隨著聲音越來越多，這片黑暗地域中央生出了一抹綠意。

一株嫩芽開始舒展，那些聲音或者說愿力仿佛找到了依存的地方，開始圍繞在那株嫩芽身邊。

驟然間。

徐客再次睜開眼睛，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附身在一株蓮的幼苗上。

心念一動，面板再次出現。

【姓名：徐客】

【身份：畫皮鬼（荒野淫祭）】

徐客突然發現，身份后面那個偽字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