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千枝搖搖頭：“當時我透過窗看時，那人是背對著我的，且當時燈光較為昏暗我視線有些模糊，不過后面他側過身后我好似看到了他耳朵有一顆很明顯的黑痣，之后就被人敲暈，什么也不知道了。”

“黑痣？”

“對黑痣。”

木千枝嘆了口氣：“我也有些奇怪，我一個農戶出生的孩子，為何無緣無故會被選中去當作祭品。平常我爹娘雖常打罵我，卻也肯把我賣給有錢人當奴婢丫鬟，但這次那黑衣人一來他門立馬就同意了，可能是給錢很多吧。”

常無憂看著她悲戚的神色，手掌扶上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人生在世活著就要爭那口氣，就算爹不疼娘不愛你的人生終歸還是你自己的，切莫灰心而對這個世界失望。”

木千枝一聽這話，抬起淚眼盈眶的眼感動道：“謝謝你無憂姑娘，其實我這幾天也常在想，至少我現在是逃了出來，不用再每日面對他們的侮辱打罵，這于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從今以后，不管刀山火海，只要無憂姑娘你在的地方，我都會誓死相隨。”

常無憂道：“那你可愿意跟我回京城？”

“京城？”木千枝有些驚訝，“姑娘你是京城人？”

難怪看她膚白勝雪，舉手投足間彰顯著優雅高貴氣質，確實像是哪個高貴門第出來的女子。

只不過讓人驚嘆的是，她面對危險時的沉著冷靜，以及眉宇間時時透露出來的英氣。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常無憂笑著點頭承認：“確實是京城人。方才我問了沈大夫，他說星耀國沒有出現用人做祭品的先例，這背后恐怕藏著什么陰謀也說不一定，我想我不能坐以待斃，需要找出真兇以報這血海深仇。”

她的明眸逐漸冷凝，像是結冰的湖面。

還有…京城那些賬遲早要好好算了。

木千枝鄭重道：“姑娘放心，有需要千枝做什么盡管吩咐就是。”

常無憂笑道：“那你去幫我倒杯水過來吧。”

“是姑娘。”木千枝殷勤轉身就出去了。

經過幾天的修養，常無憂的身體逐漸好轉。

木千枝從小就吃過各種苦，因而不干點兒活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便勤快地打掃起院子的落葉。

忽而門外傳來王大叔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沈大夫不好了！你家小衡殺人了！

這句話無疑一聲驚雷，很快便看到沈瑾歲從屋里走了出來。

不過他的臉上依舊淡定從容，漆黑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他道：“小衡現在在哪兒？”

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小衡的安危。

王大叔喘著氣道：“就在落語學堂的門外，小衡被秦家的下人給制住了，沈大夫你還是快去看看吧。”

沈瑾歲便跟隨著人往門外走。

王大叔邊走，余光瞥向坐在桂花樹下的少女，眸光微凝。

可能疑惑沈大夫家里怎么會有一個如此漂亮的女子，還有旁邊那個掃地的應該是她的侍女或者朋友。

不過這是人家的事情，他也沒過問，只是帶著人趕往現場。

常無憂也在旁聽到了剛才的對話，沒有猶豫也起身跟了過去。

木千枝放下掃帚，追上去。

“姑娘等等我，我也要去。”

沈瑾歲來到現場的時候，沈小衡已經被人幾個男家丁狠狠掐住肩膀，讓他在一旁跪著。

周圍都是鎮上的百姓，還有秦家的大房二房，丫鬟家丁。

其中二房余氏趴在地上嚎啕痛哭：“我的兒，你怎么能這么命苦啊？怎么就白發人送黑發人，死得這么冤！”

她一看到白衣飄飄的少年過來，更加悲慟，食指指著眼前人，罵道：“姓沈的我呸！你瞧瞧你弟弟平日里貪玩打鬧也就算了，居然心狠手辣殺了我兒子，你賠我兒子你賠我兒子！”

余氏因為痛失愛子，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

沈瑾歲面容冷峻：“秦二夫人，官府的人都還沒查案，你怎么就斷定人是小衡殺的？還請夫人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妄下斷言。”

沈小衡跟在他身邊這么久，為人做事他自然一清二楚。

雖說平日里確實對讀書不上心，情緒不穩定容易暴躁了些，但不至于沒分寸而對他人下死手。

余氏怒道：“什么還沒查清，明明就是他殺了我兒子，上次就拿彈弓打我兒子的腦袋，今日又約我兒子去小樹林，回來之后我兒子就被人害死了，兇手不是他又是誰？”

圍在一旁的百姓議論紛紛。

“雖說小衡確實頑皮了些，可這孩子也不會狠毒到下此等毒手，我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人證物證具在，能有什么誤會，我倒認為某些人就是天生的壞種，誰知道一出生到底是不是一個殺人的惡魔！”

沈小衡被人遏制住，扯著喉嚨憤怒道：“哥，人不是我殺的！你要相信我！”

沈瑾歲看向他身旁的兩個家丁，俊眉一沉：“快把我弟弟給放了！”

那兩個家丁都是秦家的人，沒有命令不會松手，但不知怎么的，對上少年銳利如刀的目光，竟不受控制直接就松了手。

得到解脫，沈小衡立馬跑到沈瑾歲的身后，睜著一雙委屈的眼睛看向四周。

沈瑾歲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小衡別怕，哥哥在。”

秦大房站在一旁，被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簇擁著，看了剛才的場景蹙眉上前一步道：“沈大夫若人‘’真的是小衡這孩子殺的人，還請沈大夫不要包庇，趕緊讓官府的人繩之以法吧？”

沈瑾歲瞥了她一眼，譏笑道：“秦夫人剛才的話還沒聽清楚嗎？官府的人還沒來，事情沒查清楚前，不要妄下結論！”

少年身姿挺拔站在那里，深邃的眸子似寒潭深不見底，眼眸流轉間，藏著淡淡的嘲諷。

平日里沈瑾歲都是溫潤如玉的公子形象示人，一顰一笑皆如沐春風，也沒見得跟別人起過什么沖突。

更甚會接濟一些看不起病的窮苦百姓，有時候觀天象還指點別人種植作物，鎮上的人都對他尊敬有加。

可如今這一見，卻與之前判若兩人，讓人分外陌生，柳氏嚇得一下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