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憤怒可以稱量，楚子航此刻的怒火足以將太陽點燃。

那么地恨，那么地怒，卻又那么的無助。

自那之后，楚子航再也不選擇逃走，敵人越棘手，他的斗志越強，他時時刻刻覺得自己背后就是懸崖，沒有退路。

路明非輕輕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

“去救他吧，他不該被困在這座死寂的城市里，孤獨的好似死去。”

更加磅礴的力量透過無形的精神力絲線傳輸。

“謝謝你，路明非。”

楚子航沒有再問路明非的力量來源或是別的什么東西，他很清楚，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獨屬于自己的秘密，他們不說，那就不該過問。

就像男人，他裝成一個無能的司機，但暗地里，卻是守望這個世界，與神作戰的絕頂英雄好漢。

視線是有重量的，當楚子航深沉的目光看向“奧丁”時，“奧丁”也察覺到了。

來自浩瀚太古的神諭下達，透明的氣幕在雨中張開。

黑影們得到神的號令，不再壓抑自己嗜血殺戮的本能，他們頂著風雨狂奔，寬大的袖袍如羽翼般張開，他們嘶鳴著，仿佛告死的群鴉。

楚子航沉著地沖入鴉群，學著男人的樣子，如獅子般揮刀，一個又一個影子在刀光中裂開。

這些畸形的怪物只是看起來恐怖，在“上帝視角”之中，楚子航就像是能夠看到死線的兩儀式，毫不費力的揮斬，便能將怪物們的死線切斷，賦予其終結的命運。

“注意，他們的時間好像加速了。”

不用路明非提醒，楚子航也早已發現這一情況。

因為路明非的關系，楚子航在一開始就知道奧丁面具的背后是楚天驕，自然也時刻在防備著楚天驕的特殊能力。

那種能力，楚子航雖然只見過一次，但那一次足以刻骨銘心。

氣幕擴散籠罩到的地方，時間的流動驟然變快，風雨的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鬼哭。

黑影們也快了起來，一切就像是快進的電影，只有楚子航和路明非沒有受到影響，楚子航艱難地揮刀，每一刀都好似傳說中佐佐木小次郎那招神速的燕返。

影子們濃腥的黑血潑了出來，濺在楚子航身上，神速揮刀之時，他來不及躲避，只能硬抗影子們飛濺的血液與肢體。

好在被路明非強化過后的楚子航早已踏出A級血統的極限，邁入了S級的門檻，他的血統跨過了“奧丁”那偽裝成“神恩”的血統感召，這才能無視“奧丁”黃金瞳的威嚴，對著他揮刀劈砍。

“師兄，用鏡瞳?！?

楚子航都快習慣路明非直接在他腦子里喊話了，不過這一次除卻喊話外，還附帶了一份“鏡瞳”的使用說明。

說明書很簡單，就四個字“復制粘貼”。

楚子航猛地旋轉，長刀帶起一道刺眼的弧光，血水濺開成圓。

“言靈·時間零！”

楚子航模仿著男人的語氣和聲音，太古浩瀚的蒼茫之音從他口中吐出。

另一個透明的氣幕張開，穿透風雨，覆蓋在“奧丁”的領域之內。

黑影們的速度再度慢了下來，一瞬間，楚子航甚至有些不適應他們緩慢的進攻幅度，他連續揮刀、踏步、滑步、劈斬，黑影們肉眼可見的減少，漸漸的，楚子航與“奧丁”之間，竟再也沒有礙事的死侍。

高架橋居然被肅清了。

楚子航隔著一層透明的雨幕與“奧丁”對峙，他們身前是無數漆黑的碎片，像是夜幕也雨水撕裂，散落在大地上。

“爸爸?！?

以前，楚子航很難將這個稱呼說出口，因為男人總是那么窩囊，還把他和媽媽弄丟了。

可現在，楚子航恨不得在男人耳邊大喊一千遍，一萬遍，讓他聽聽他寶貝兒子的聲音，讓他看看他寶貝兒子如今的樣貌。

路明非忽然說：“那張面具禁錮了他的靈識，你只要摘下它，或者斬碎它，叔叔應該就能回來?！?

“我知道了。”

楚子航振刀，甩下刀身上石油般的濃腥血液，血統加持下，奇妙的煉金領域生發，顆顆珍珠般細小的雨水珠粒從刀身上滲出，將殘留的血液痕跡沖刷的干干凈凈。

天上地下都是雨，雨之外是無邊的黑暗。腳下是寬闊的高架路，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水幕，仿佛世界上一切的雨都匯集在這片空間里，雨流和雨流之間并排挨著，沒有空隙。

“你終于來了?！?

雨中，奧丁第一次開口。

與楚子航所熟知的男人的聲音完全不同，但楚子航本能的覺得那是男人在說話。

在這條高架橋上，他等了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只有黑暗和影子陪伴。

他該多么孤獨？

他該多么期望有人來救他？

是啊，我終于來了！

“我終于來救你了！”

楚子航悍然起跳。

村雨直落，刀身劃著凄冷的弧線！

薩摩示現流中的“獅子示現”！真似一只猛獅握著刀從天而降，背影燦爛的像是焰火。

雨幕在這絕頂暴力的一招下毫無招架之力，如紙片般被斬的粉碎。

奧丁觸不及防地提槍格擋，村雨沿著昆古尼爾流星般的弧線下滑，狠狠斬在斯萊普尼爾的馬頭上，一刀，便剁掉了這神話生物的腦袋。

馬頭重重墜地，斷裂的脖頸間向外泵出渾濁腥臭的龍血。

它根本不是什么八足天馬，只是一頭被定向畸變成這般模樣的亞龍種！

魁偉的馬山坍塌，身披暗金色甲胄的“奧丁”不得不從馬背上降落，踩在凡間的土地上。

忽的，楚子航感到心臟處一陣發涼，上帝視角帶來的模糊感應中，好似有一根冰冷的蛛絲從某處射出，將他與某個悲劇的命運相連接。

他抬起頭，與獨眼的“奧丁”對視，眼角青筋暴動，黃金瞳中驟然炸開磅礴的恐慌。

奧丁拔出了昆古尼爾。

那槍的形狀就像是從某棵古樹上隨手撅斷的枝條，再給它裝上極其簡陋的槍頭，比原始人打野牛用的梭鏢好不了多少，卻泛著某種可怖的金色光芒。

神圣之槍“昆古尼爾”，在神話中，這柄武器由侏儒打造，槍柄是世界樹的枝條。這支槍最可怕的一點是它“絕對命中”，它脫手的那一刻，目標就已經死了，這是被命運鎖定的。因此這柄槍又被稱為“大神宣言”，使用它，等若直接宣布敵人的死亡。

奧丁的手臂緩緩地打開，就像一張硬弓被拉開，他將要投出那支恐怖的矛！

楚子航越發清晰的感知到，隨著奧丁的動作，他的心臟與昆古尼爾之間漸漸連接上了一條無形的蛛絲，那將會是把他命運吞噬的絕殺一擲。

不能讓那根必死的命運線連接！

不然……爸爸會傷心！

“命運而已，斬開不就好了？”

路明非輕笑，額間一顆璀璨的豎瞳緩緩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