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發現梧桐樹傳播神經毒素，其中充滿了各種偶然。莊芷墨就此展開了回憶：

自首個病例出現，并在一周之后引發一系列詭異的密接者死亡現象后，最高生存指揮部迅即調動多個部門一同參與分析和調查工作，其中也聯系到了未來科學院生態物種多樣化傳承研究所北極科考站。

莊芷墨作為當時駐地北極科考的唯一生物學家，便臨危受命和疾控中心多位傳染病學家和病毒學家一起前往了疫區進行過目前唯一一次的現場調查。

“當時就已經有人懷疑可能是植物導致的嗎？”甄菲菲問道。

莊芷墨搖頭說道，“并沒有，我只是因為當時跟科考站的疾控專家請教了一個關于病毒分離過程的小問題，正好趕上了上級部門前來尋找相關人士前往疫區，我是主動請纓和他們一同前往的。”

正是因為這個偶然和巧合，才讓人類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病毒傳播的路徑，否則任何努力或都將無力回天。

莊芷墨成了那個發現梧桐樹傳播病毒的關鍵。

“我參與了唯一一次的警方尸檢工作。”莊芷墨介紹，“尸檢對象正是那個首個病發白人男子的妻子。由于和首例病例有著同樣的生活環境和一致的生活軌跡，同時作為密接在一周之后最先發病，可以認為是既經歷了空氣病毒的感染，也作為密接經過了病毒人傳人的過程，非常有代表性。”

莊芷墨整理了一下情緒，接著說，“尸檢過程中，我們發現了死者體內有著濃度極高的神經毒素，且在頭部和咽喉部的以及心肺中的濃度最高。”

聽到這里，甄菲菲主動參與了介紹，并進行了一番解釋，“神經毒素主要是一種離子阻斷劑，其本質是一種作用于離子通道的毒素，此種毒素可以作用于運動神經與肌肉接合處，而造成橫紋肌不收縮，迅速導致呼吸麻痹和甚至窒息死亡。”

“從這一點看，動物和植物神經毒素沒有差別。你們怎么認為這是植物神經毒素導致的呢？”甄菲菲問道。

“我們最開始也是在考慮是否有過誤食和主動接觸，甚至到現場調查過是否出現過大規模的蝎子、昆蟲等可能帶來神經性毒素的動物種類，但都一一進行了排除。”莊芷墨仔細回憶著所有細節。

“那天我們調查遇到巨大阻礙，一籌莫展，我穿戴隔離設備來到了警察尸檢地方的院子。這里種滿了梧桐樹，突然一片葉子正好落到了我們頭盔隔離罩上，我才注意到葉子外沿有著非常細小的一圈紅色。”莊芷墨回憶道。

“我從未梧桐樹的葉子竟然出現了奇怪的鮮紅色，以為是特例，但當我特意注意到每一片葉子，無論是掉落地上的還是長在樹枝上的，都如此。”更讓莊芷墨奇怪的是，攜帶梧桐樹種子的圓球形子房都開裂了，且種子花絮充滿了天際。

“在空氣溫度接近40攝氏度的夏天氣候里，梧桐樹斷然不該進行自主的種子剝離行為。”甄菲菲說道。

莊芷墨也同意這樣的說法，她用力點了點頭。

“還有，任何均植物種類出現了顏色更為艷麗的差別色，符合擁有神經毒素的植物表象特征。”甄菲菲應和著莊芷墨的說法，“比如說有著劇毒的蘑菇，顏色就更為艷麗。”

“幸運的是，我們自從進入疫區，始終身穿隔離服，頭戴隔離頭盔自帶氧氣瓶的狀態。也因此避免了感染病毒。”莊芷墨提醒說，“之所以采取這么嚴格的隔離措施，是因為一位醫療工作者雖然身穿隔離服，帶了隔離面罩和醫用口罩，但依舊能吸收空氣中的毒素。”

甄菲菲沉默了，腦海中再次回憶起前一天第一次從夏西梅口中聽說將梧桐樹移栽到北極地區且獲得極高成活率的場景。還記得當時的她，就曾在內心開始萌生莫名的不安。

“土壤，是土壤。”甄菲菲沉默少許，開口說道，“是北極凍土土壤中的休眠真菌，造成了毒素的傳播。”

甄菲菲終于把自己心里一直擔憂的事情和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因為這些真菌被梧桐樹的樹根吸收，激活了地下早已處于休眠狀態的神經毒素，并經由根莖向葉脈輸送，加上光合作用和適合的水土條件，讓神經毒素迅速向梧桐樹蔓延。

甄菲菲的語重心長，讓在場的人越發認定了造成此次神經毒素卷土重來的“罪魁”，正是人類自己。

“照此看來，這次災難說是人類咎由自取并不為過。”夏西梅插話說，“但這件事情也無法追求任何人的責任了，當務之急，是在弄清楚原因的基礎上，找到有效可行且能迅速遏制毒素傳播的方法。”

白瑾慧站起身，走到了甄菲菲和莊芷墨身旁，注視著她倆的面龐，緩緩地說道，“謝謝你們二位對病毒傳播情況的透徹分析，西梅說得沒錯，我們現在要最快速度找到能夠遏制疫情進一步惡化的方法，眼下看，我們采取的一切隔離手段似乎都不太理想，只要風能吹到的地方，目前看都不夠安全。除非讓所有人都躲在水下，才能幸免于難。”

但顯然，一味地防守不是長久之策，更是難以維系的。

“躲在水下？”甄菲菲聽到這樣的說法，疑惑地詢問，“您是說讓所有人到水下生活？現在的技術已經發展到能夠實現這樣的方法了嗎？”

夏西梅主動釋疑說道，“大概15年前，一項原本的海軍軍用技術向民用公開使用。那就是可以利用海水中提取氧氣的方法在海底修建基地。以前大多是在海軍和科考海底深層用途使用。”

夏西梅所說的這項轉為民用的軍用技術，實際上就是在海底建造一個隔絕海水的空間，利用大型制氧設備從海水中提取空氣中包含的全部成分，實現供氣用于呼吸使用。但即便是過去了15年，除了一座著名的海底探索主題樂園和主題商業酒店運營外，并未出現大規模商用。

“這項方法的最大缺點就是成本巨大。況且，短期內沒有辦法建造足夠容納全部人類規模的海底空間和制氧設備。”白瑾慧接著說，“當然，這個應對方法作為一項備選手段，也在悄悄進行，但受益者可想而知，絕對是一些權貴政要優先享用，但對于絕大多數人而言，只能依靠我們盡快找到治本方法。”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也隨之聚焦到了甄菲菲的身上。

“我們非常想知道，你在你的那篇論文里，談到的那個應對方法，對于現在的情況是否有效。”白木槿注視著甄菲菲，追問道。

“你是說我的那篇《論植物神經毒素跨物種傳播的可能和應對方法》的論文。”甄菲菲用力地閉了閉雙眼，然后開口說，“我想應該可以有效應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