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拖下去,可真就涼了。”
眼下如此,只能試試昨天剛學的那招。
“離火焚邪!”
許陽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劍身之上。
那些灑落的血珠落在劍身上燃起金色火焰但是卻是夾雜著一抹暗赤色。
七道狐影被火光照亮的瞬間,動作出現了剎那凝滯——他們的影子像是被釘在地上,顯露出原本被面具遮蓋的真相:每道影子脖頸處都連著細如發絲的紅線,延伸向院外的老柳樹。
“破!”
單紅綾抓住機會突然旋身躍起,槍尖絞著銀光刺向為首狐童的面具。
那孩童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揚起脖子,喉部以反常識的角度折疊,硬生生將眉心要害從槍尖前挪開三寸。
刺耳的金屬刮擦聲中,銀槍只挑落了半截紅繩。
繩索斷裂的瞬間,院外柳樹下驟然傳出一聲慘嚎。
其中一個狐童突然僵直,面具下滲出黑血。
許陽趁機凝氣化指為劍凌空點去六下直沖孩童們面門的剎那——這些鬼物突然四肢著地,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利嘯叫。
“嘩啦——”
所有孩童的關節同時爆響,脊椎像貓科動物般高高弓起。
他們的指甲泛著幽藍,在月光下拉出道道寒光。
最為可怖的是為首者,他的面具已與皮膚融合,嘴角直接撕裂到耳根,露出滿口細密的獠牙。
單紅綾的銀槍突然發出龍吟。她以槍尾擊地,地面磚石應聲碎裂。
借著這股反震之力,她整個人化作一道銀虹直取那變異最甚的狐童。
“唰啦!”
槍尖劃過詭異弧度,卻見那狐童竟在半空橫移三尺——它凌空踏步的姿態,與山野老狐躲避獵槍的身法分毫不差!鋼爪擦著單紅綾喉嚨掠過時,許陽終于抓住了破綻。
“就是現在!”
許陽劍鋒橫掃逼退左側的三個狐童,疾步向前,步靴重重踏在狐童肩頭,借著反沖力凌空倒翻直奔那個狐童沖去!
“逮到你了!”許陽在最高點突然收腹蜷身,眨眼間就到了狐童身后。
感應到后方襲來的身影,狐童猩紅的瞳孔里終于閃過一絲驚惶。
它試圖在空中變換位置,可此時此刻卻借力不了絲毫,只能任由許陽宰割。
“受死吧——”
伴隨著燃著離火的劍身刺入它的后頸,許陽雙手持劍用力一扭,轉身掄起——
許陽在砍掉狐童半個頭顱的同時,劍鋒精準挑斷了那根泛著光亮的紅線。
嘶啦——
紅線崩斷的脆響驚破月色。
許陽借著下墜之勢膝撞妖物脊梁,右手劍鋒順勢下壓刺入胸口左側,將這狐童如釘子般楔入土中。
“都砍了頭還這么小心?”
“有備無患,有備無患。補刀保平安。”
解決了最難纏的,許陽松了口氣,話語間的語氣也輕松了不少。
“別貧嘴了,還剩六根!”單紅綾沒好氣的說道,旋槍挑飛兩個敵人,呼吸已見凌亂:“這么下去可不行,那紅線的盡頭在西南巽位。我來誘敵,臭道士你去破了給它!”
“貧道知曉。”
“那你可就準備好了!”
“?”
單紅綾突然旋槍畫圓,槍尖在青磚上刮出刺目火星。
靠前的三個狐童本能地縮頸閉目,她趁機用槍桿猛掃許陽后背——
許陽借這一掃之力凌空飛撲,左掌按住撲來的狐童天靈蓋狠力下壓跳出包圍圈。
剩余三童利爪撕破他后背衣衫的剎那,單紅綾的銀槍貼地橫掃,槍桿重重拍在它們腳踝。
骨裂聲未落,許陽已踩著歪倒的狐童脊梁縱躍,布靴在院墻沿上連踏三步,直奔紅線源頭而去。
見許陽已經跑遠,狐童包圍起單紅綾,攻勢愈加凌厲,慘白發青的臉上布滿紫黑色血管,撕扯著喉嚨發出非人的吼叫。
而經過兩場戰斗,她的銀槍已略微彎成弓形,卻仍死死拖住這幾個發狂的狐童。
月光下可見其半截銀簪正隨著心跳般的脈動起伏......
“你可要盡快啊...臭道士...”
*
*
*
“這狗日的世界還能更邪門點嗎?”
許陽瞠目結舌的看著眼見這紅線的源頭鏈接著一棵老柳樹,而這老柳生得邪異——主干臃腫如懷胎婦人的肚腹,布滿妊娠紋似的皸裂溝壑。
幾條猩紅氣根從離地七尺處垂落,每條末端都蜷著具泛青的尸體,臍帶般的紅絲正從尸身口鼻鉆入樹干,整棵樹散發著怨念和煞氣。
念到身后仍有人在盡力牽制,許陽緊繃了起來,雙手握劍橫至胸前準備拼命。
“噗!噗!噗!”接連噴出三口精血后許陽臉色一白,但顧不上那么多,強壓下去不適。
深吸一口氣,許陽蹬碎地磚縱身躍起,劍刃擦著垂落的猩紅氣根劈向主干。
樹皮綻裂的剎那,七條根須如毒蝎擺尾突刺,他旋腕變招改劈為絞——劍鋒在木紋間剜出三寸深槽,腥臭樹液噴濺處,赫然露出半枚嵌在樹干里的樹心!
老柳劇顫,千百枝條突然回卷護核。
許陽棄劍騰空,靴底踏著瘋舞的柳條借力,指甲深深摳進樹皮裂縫。
指尖觸到樹心冰涼的瞬間,他腰腹發力倒掛金鉤,靴尖勾住墜落的佩劍,右手緊緊叩住。
劍尖撞向銀釵的剎那,整棵樹發出木材爆裂的脆響,主干裂口突然噴出粘稠黑漿。
許陽被腐液澆透右臂,皮肉頓時潰爛見骨。
他嘶吼著將劍換到左手,借著下墜之勢捅入裂口——劍鋒刮擦銀釵迸出火星,點燃了樹腔里積蓄的沼氣!
爆炸氣浪掀飛他撞到墻上,卻也震開了護體妖瘴,許陽在火光中看清樹心嵌著的完整樹心。
他嘔血撲上,以身為楔撞向劍柄。
劍身承載著人體重量徹底貫穿樹心釘入地脈。
老柳發出最后一聲似人非人的哀嚎,所有枝條突然回縮將許陽捆住,其余根須發瘋似的摔向地面。
許陽的脊背重重撞上井沿,碎石嵌進皮肉的悶響被柳枝絞殺的吱嘎聲淹沒。
七條主根如巨蟒纏腰,將他慢慢懸空吊向空洞的樹干。
腐液順著潰爛的右臂滴落,每滴都在青磚上蝕出腥臭白煙。
“咳...咳咳!”他嘔出帶著碎牙的黑血,左臂以詭異角度反折,卻仍死死攥著劍柄。
許陽的視野被血污浸染,老柳的根須正將他的肋骨絞得咯咯作響。
腐爛的樹干裂開獠牙狀木刺,貼著他潰爛的右臉蠕動——這妖樹竟要活剜他!
許陽的齒縫間嗆出血沫,每一口呼吸都扯得肺葉生疼。
此刻老柳的根須正在他血管里生根,那種被異物撐裂經脈的劇痛,反倒讓意識愈發清醒——太可笑了,幾日前他還為自己的百年計成而沾沾自喜,自以為能夠稱量了這天下妖魔,此刻卻像條垂死的狗般被釘在樹上,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開什么玩笑...”他盯著自己白骨森森的右臂,喉頭滾出嘶啞的冷笑。
那些在酒樓夸下的海口、徐家村口面對里正種種詭異的滿不在乎——每個愚蠢的決定都在此刻化作根須,絞得心臟幾乎爆裂。
樹心獠牙刺入頸動脈的剎那,許陽突然想起遲遲不給動靜的面板,去他媽的面板!他發狠咬碎半截舌頭,劇痛壓過經脈里亂竄的內力。憑什么天命要讓他葬身在這腌臜柳樹肚里?憑什么面板從始至終一點反應都沒有?
事至如此,這反而激發出許陽潛在內心的另一面——從一個平凡的普通人穿越而來,但卻不知為何附身在人皮之上,無法行動,與妖魔為伴。從新奇到恐懼,從恐懼到逐漸麻木......以及潛在的癲狂。
“就憑你...也配吃我?!”
“老子偏要...”被根須堵住的喉管擠出氣音,左手卻摸向潰爛的腹腔。
指尖捅進傷口的瞬間,他嘗到了比柳樹更腥臭的自身血氣,“...把你們都啃了!!”
!!!
【察覺到妖魔狀態:狐仙娘娘(可吞噬)】
“呵,寶貝面板,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說對吧?”
“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