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定軍一中，天臺上.

我初見她的時候，還是在一次志愿監考時。那時我們學校開展首次自主招生，我們班都去擔任了監考任務。我就是在考場上見到了她。

每次一和別人說起，總是不懷好意的問我：“為什么是個學妹，你想干什么啊，老白？”其實我也很奇怪，為什么只是她選擇認識了我。

當時我坐在后排進行監考，當時離我最近的是兩個男生一個女生。一場考試結束了，我就問問他們中考考得怎么樣啊。那兩個男生都一聲不吭，就像是真的把我當成了監考老師一樣。就在我尷尬時，那個坐在我余光范圍內的那個女生突然說：“還行吧?！?

我扭過去一看，她當時穿著一身白色襯衣就像是窗外的云，微微一笑，幼嫩的臉上隱隱約約透著成熟的氣息。反正時間還早，我們就聊著。

“這么自信？一看就知道是學霸?！?

“沒有，沒有，我其實很菜的”

“菜？能來這的人還菜嗎?”

“那只是因為我的學校太菜了，我在那里成績還是不錯就分配了這個名額，其實也就是當炮灰而已?！?

“別這么說”

這時我看見她的桌子上有放著一本中考的復習資料，便問她：“這都考完了，為什么還要做初中的資料？”

“……我覺得每本書都有它自身的價值，就像每個人一樣，不在于什么時候遇到他，而是什么時候得到他。”

“你這話說的，好神秘啊?！?

“哈哈，我開玩笑的。”她看了一眼我穿的校服，便問：“你們是學生嗎？”

“對，我們是新高二，來幫助你們考試的?！?

“那你就是學長了，我能問一下你中考的成績嗎？”

“當時我們遇到了新冠疫情，就只考了文化分，滿分是600分。我當時語文考差了，扣了8分。”

“等等，就扣了8分交考差了？”

“對，還有數學扣了2分，還可以?！?

“就2分，那其他的呢？”

“沒有其它了，就這些?！?

“……你是說，你就扣了10分？”

“對，我也不知道怎么考的，一不小心就考了590，全市第六名?！?

一陣寂靜，我可以想象到她當時在想什么：“590？英語120，文綜120，理綜120……在我面前的……神？！”

我自嘲道：“當時畢竟情況特殊嗎，我那次題本來就比較簡單，很基礎的，你應該做了吧？”

“做了，但是，我沒覺得有多簡單啊，我只考了550分呀。”

“……呀，現在要考試了，你快準備吧，加油！”

“加油加油！”

2、

“秋天！”

我扭頭一看，她竟然也來天臺看星星！

她現在已經穿上了和我一樣的校服，當時僅以1分的差距考上了這里。

“你也是來來看星星的嗎？”她問道，臉上的微笑和當時監考時一模一樣。

“是呀，我就喜歡這種暴露星辰下的感覺，就像是……”我一時間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

“就像是逃離了人間，也成了天上的星星，對嗎？”

“哦，你怎么想到的?！?

“想不到我們真是志同道合啊?！?

我站在她的身邊，因為學校對男女生交往過密管理很嚴格，所以也有相當一截的距離。

這時候她突然自言自語道：“夜幕低垂，星辰點綴著深邃的天際，仿佛是無數閃光的眼睛，在黑暗中訴說著永恒的秘密。”

我聽著這句話，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總是想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但是我又好像記得后面的內容，便不由得脫口而出：“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了淡淡的花香，也似乎夾雜著你發間幽幽的香氣?！?

此刻，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就好像真如她所說，我們成了天上的星星，與天上的星辰一同默默地閃爍，仿佛在見證我們的交談。

我拉緊了身上的校服，既希望它能遮擋住我內心的羞澀，又希望它能為這漫天星辰增添一份詩意。時間仿佛凝固在這片刻，我和她一同沉浸在獨屬于校園的夜色中，感受著這靜謐而美好的時光。

“你有沒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蔽覇?。

“什么？”

“我發現，不知道為什么，每次我需要一個人的時候，總會遇到你。就像最早的時候監考，又像現在看星星。你不覺得很奇怪么？”

“那是因為在我不需要你的時候，你也不會出現?！?

“我見我的同學，有的時候就會跨越整個連廊，去別的班找他（她）的那個人。但是我一次都沒有找過你，你就沒有介意過嗎？”

“為什么介意，我覺得，我沒有事就去見你，和你有事故意不見我都會讓人不舒服，這樣倒也挺好，很和諧。反正就像你說的一樣，每次我們需要彼此的時候，總會遇到的。”

我突然發現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靠近了我一些，也許是我靠近了她一些，就問道：“你覺得，我們現在這個關系到底是朋友，還是情侶？”我突然意識到我問的問題對一個高一的她來說可能有點不太合適，但其實我是想問——

“你是想問我，愛情與友誼的區別吧?！?

我大吃一驚，仿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別人，而是我自己一樣。

“對，你覺得呢？”

“我覺得嗎……”她突然轉向我，看著我的眼睛。我恍惚之間覺得她的眼睛里裝的是比這夜空中更多的星星?！皟烧咭粯??！?

“一樣？”

“是呀，就像一個硬幣一樣，正面反面都不一樣，但是他們又都是一個硬幣。就看這個人眼看哪一面了?！?

“你是說，相愛的人有時也會成為朋友，而朋友有時也會成為戀人，這兩者之間只是彼此的選擇？”

“對了一半，但是不是兩者，沒有必要分的這么清楚，愛情友誼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呀。每一個人都可以相愛每一個人呀?！?

“啊，要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失去了家庭秩序?”

這時，她突然皺了一下眉，說：“誰說愛一個人就要和他組建家庭啊，就想和一個人玩的好就一定要和他在一個班級嗎？反正我覺得，家庭或者說生育，只是人類作為自然界一員的職責，卻不是作為人的職責。你不覺得么？”

“感覺你的想法非常的開放?！?

“反正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對其他人好，可以說是關系好，也可以說是愛著對方，就像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一樣。”

“這樣的愛，是泛化的?！?

“想不到，你竟然聽懂了哦。我就說吧，我們真是志同道合啊。”

3、

我們來到了學校的果園里，繼續暢談著自己的想法。

她突然問我：“你覺得女權是什么？”

這個問題對我來說有點陌生，但是經過這么多年的教育，我一直支持保護女性權益一方，想了一想，說：“我覺得，女性，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接近天使的存在。因為我身邊的女性很少做一些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

“我覺得你說的太過于夸張了。女性不是天使.這個世界上我也不相信會有天使般的人存在，并且，男女都基本一樣的，正是因為我們男女分的太清，才導致了男女的不平等現象。”

“你是說男女同化？”

“對，其實說的直白點，我覺得異性一直放在嘴邊本來就是對性別的歧視?！?

“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有道理，平常有很多事其實誰做都是一樣的，但是總是有人說什么，女孩子就應該有女孩子家的樣子，男孩子就要有男子漢的樣子，這本來就是過于強調了性別的差異，從而引起了對性別的刻板認知?！?

“是呀，其實吧，我也有過一個很大膽的想法，但是我說了你可別笑我?！?

“你說?！?

“我想最后男女實現真正平等時，可能連廁所都不用分男女了。人們對性的理性認知終于替代了原始的性欲，使得異性的概念僅僅出現在生物學里，甚至‘異性’都成了古詞匯。”

“這個想法可真的美妙?！?

不知不覺地，我們來到了一棵蘋果樹下面，現在還沒有到收獲的季節，樹上的花正是鮮艷的時候。

我想起來一個有趣的事，說：“我記得之前我們班來到這里采摘果子，我和一個好兄弟在采摘的時候。他可能為了開玩笑，就突然把我面前的樹踢了一腳，掉下來的蘋果剛好砸到我頭上，還說：‘哈哈哈，牛頓誕生了！’我當時很生氣，就直接大聲罵他的別稱。其他的人愣了一會兒，以為有人要干架了。之后，那個兄弟本來也很生氣，但是很快就忍住了，向我道歉。問題解決的時間不超過5MIN！”

她聽后覺得很震驚，說：“這么快就解決了，我在我們宿舍，就因為我不小心說了我一個舍友的壞話，那個人就開始冷對我，持續了很長的時間。我真覺得這樣做毫無意義，搞得我也很內耗，所以說實話，我有時候真羨慕你們男生的大度。”

“別這么說，你都說了不要過于強調異性了。我也很羨慕你們女生的純潔善良啊。”

“呵呵，我只覺得如果女權要真的實現，像這種搞分裂的思想就會很危險，女生應該學會集體團結，而不是像這樣計較一些小事。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

“哎呀，畢竟還是小孩子么，誰能像你這么成熟啊?？善鋵?，我也有這樣的感受，我現在還和一個女生打冷戰呢，可是……”

“可是什么？”

“我突然覺得這樣還挺好，尤其是她向我走來時，我們肯定不會說什么，但是我們這種躲避對方的眼神、有時還欲言又止的焦慮，好像，有一種美感蘊藏在里面，讓我很癡迷?！?

“美感，你是說冷漠的美感？”

“對，就是冷漠帶來的美感，我覺得，如果冷漠的定義是故意不理睬某個人，那么當冷漠的行為所蘊含的意義超出這一最簡單的定義時，就會有一種美感產生，一種無言、不安所帶來的美感?！?

“真是神奇啊?！?

“哈哈，我瞎說的而已?！?

“不過你是怎么和那個女生鬧矛盾的啊，說來聽聽，讓我從女性的視角給你分析一下?！?

這種遇到知己得感覺是真的美妙，于是我就開始敘述我和那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