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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憶

“崽種,來,舔舔你大爺我的鞋子,幫本少舔干凈些。”完顏自修的話在耳邊響起,蕭裴寂此時正跪在地上,低著頭,離他,準確的是他的鞋尖有幾步的距離。

蕭裴寂不得不做,如果不做還不知道這個不順從會換來什么。他強忍著翻江倒海的惡心和屈辱,跪爬向前,正欲附下去照做,頭上響起完顏自修的笑聲:“蕭裴寂,結束你這屈辱的一生吧。”

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已然身首異處,只留下不屈的雙目始終瞪大著。

周遭場景逐漸模糊,而后是一陣黑暗,不久后一道光亮襲來,蕭裴寂下意識去抓住,耳邊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

“崽種,來,舔舔你大爺我的鞋子,幫本少舔干凈些。”

剛剛那究竟是噩夢還是現實,如今是重生還是剛剛大夢初醒,蕭裴寂茫然了。完顏自修見蕭裴寂愣在原地,他遭到忽視且耐心極度消磨,他很不耐煩:“你發什么愣,趕緊給我滾過來。”

不管是夢還是現實,他不會再重蹈覆轍。

這么想著,應對之策了然如心。

他躲閃了完顏自修趁他貼近鞋尖那把從上而下沒有停頓,奪走他上世生命的大刀,反手奪到自己手上,速度之快令完顏自修訝異,但勾起了他的勝負欲。

“你猜到了。但你今天還是得死。”完顏自修從旁抽出另一把刀,自信不已,面前這個孱弱廢物,自己三下兩除二便可拿下,將其頭顱獻給父親。

上世蕭裴寂死于始料未及,這世完顏自修敗在狂妄自大。

歷經十數載春秋,他臥薪嘗膽。一朝覺醒,終得償所愿,再非昔日蟄伏之姿,他要血債血償。

他將自己化為完顏自修,并把完顏自修頭顱化為自己的臉。

月黑風高夜,他攜著這一份沉甸甸的秘密,步入完顏德那金碧輝煌的殿堂。寒光閃爍間,映照出他眸中深邃的復雜情緒。

完顏德見狀,笑聲如雷,響徹大殿,滿眼的得意與贊賞,仿佛眼前之人真是其忠心耿耿的完顏自修,渾然未覺暗流涌動。“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啊,朕心甚悅!”言罷,更是贊不絕口,言辭間滿是嘉獎。

而立于一側的蕭裴寂,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笑,不似旁人那般諂媚,反而藏著幾分冷冽與嘲諷。他笑,是笑完顏德自掘墳墓,機關算盡卻反誤了親生兒子性命;他笑,亦是笑其無知無畏,渾然不知自己已步入他人精心布置的棋局之中,步步皆錯,終至萬劫不復,一落深淵......

“哥哥,哥哥!”稚嫩的童聲忽而在大殿上響起,蕭裴寂也被拉回現實,他忽而睜開眼,眼前是女孩擔憂的面容。

“哥哥你做夢了嗎,又哭又笑的。”她伸手擦了擦蕭裴寂臉上遺留的淚水,眼中都是疑惑。

他自己把臉上的淚都抹去,摸了摸妙妙的腦袋,眸中似海般深沉:“是啊,做噩夢了。但噩夢總有結束的時候,對吧。”

“嗯!”她堅定地回應。

另一邊,漣漪小心翼翼穿過一些正換班下來熟睡的龍息軍,找到了睡在最角落的蘇且吟,聽著呼吸,知道她已睡沉。漣漪不忍,但思緒良久還是決定拍醒她,在她耳邊道:“小姐,第四傷員幄帳那邊都不愿意吃藥,李大夫怎么勸都不聽,您快去看看吧。”

蘇且吟雖睡得迷糊,但還是立馬坐起來,披上外衣就要走。走到外面時,漣漪沒憋住心里想法,還是勸說:“小姐.....”蘇且吟停下腳步偏頭看她一眼:“不是說了,在外面要怎么叫我嘛。”

漣漪識趣改口:“將軍,將士們都說要另外給你搭休息帳,您怎么就是不愿,這睡的多擠呀。”蘇且吟被外面冷風吹醒了,抬頭看了眼霧蒙蒙的天氣,心底祈求著別再下雪才是。

“不必說了,一直都這樣過來的。現在物資緊缺,沒理由為我搭一個新帳,太浪費了。不許再說了漣漪。”

漣漪便不再說話,為蘇且吟掀開帳簾,她還沒走進去,那些痛苦和抱怨幾乎是從帳內溢出來。

第四傷員幄帳都是重傷的災民,比起其他幄帳,每日搬出去的尸體比走出去的人還要頻繁。

“殺了我吧,求你我真的求你。我沒有活路了,雪災把我的妻兒都帶走了啊!”一男子推開一郎中遞來的藥,痛哭不止。其他的傷者,手斷的斷,腿折的折,皆是一副不愿再求生的模樣。

蘇且吟欲要鼓勵大家,卻如鯁在喉。她眼底一沉,原本昂揚的情緒轉為低沉。她驟然憶起,自己不也是得知滿門被屠,唯余自己一人時,放任重傷的自己在冬日下敲擊那無用仿若擺設的登聞鼓,最后心如死灰,隨親人而去的嗎?

當初的她心如枯井,萬籟俱寂,也早已沒了生愿。如今她依靠著上蒼垂簾才有機會再活一次,挽救親人生命,那她又有什么資格說些冠冕堂皇的話讓他帶著妻兒的那一份活下去。

郎中見蘇且吟站在原地不說話,任由男人哭泣,著急不已。這樣悲傷至極的情緒更是影響到其他失去家人的傷者,帳內的哭聲只增不減,此起彼伏。

“好了!”霎時一懶散的男聲打斷了這源源不斷的哭聲。眾人包括蘇且吟都下意識看向聲源處。

“生之來不能卻,其去不能止。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死亡非生之終,當你說起妻兒之名,談及妻兒之事時,她亦在。而當你悻悻死去,無人在意,你同妻兒便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董先逸坐起,緩緩道。

眾人聽著,帳內雅雀無聲。

蘇且吟沉思無言,郎中趕忙附和:“是啊,老張,別再尋死覓活了。你得好好記著娃,記著娃他娘才是!”

那老張還是撇過頭,拒絕郎中的草藥。

“他不喝我喝!給我喝!我要活下去。”董先逸向郎中伸手。這下老張急了,操著一口方言就說:“你自己沒有嗎,這是我要喝的!”董先逸沒臉沒皮的繼續說道:“那行,那郎中你給我其他人的藥,反正他們都不喝。”

那些仍在思慮董先逸話語,前面不樂意喝藥的眾人,見郎中應下了,雙重刺激下,都爭著喝藥包扎。

“多謝。”蘇且吟行至董先逸旁,答謝其幫助。,覺著眼前此人分外眼熟。

“恩人!我謝你才是!”董先逸瞬間淚眼婆娑,他手臂用紗布懸著系在脖子上,想來是骨折了,腦袋上也纏著白色的紗布,更顯得他凄慘委屈。

見蘇且吟還在找尋關于他的記憶,他也沒有給時間給他想:“恩人,是我啊,是你把我從那堆磚瓦中拉出來的,我當時還以為是遇到了天仙......”他巴啦啦說個不停,蘇且吟有點頭疼,但還是抓住了關鍵詞,向他強調道:“我是男人。”

“真的假的?!“這下是董先逸不叭叭了,滿臉都是對蘇且吟這句話的懷疑。他打量著蘇且吟的面容,雖長相是頗為英氣的,但無論怎么看都是女相,但是聲音倒是嘶啞似男聲。

話說這嘶啞的聲音自她戰場嘶吼殺敵而后又被俘后,就沒有好回來。她私下已經喝了幾天李大夫開的藥,但效果沒想象中的好。但也算是因禍得福,這副嗓子讓她一路過來都讓大家不懷疑她的性別。

“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會忘的!”董先逸又叫道,另一只完好的手更是牢牢抓住蘇且吟。蘇且吟尷尬笑笑:“不只是我救了你......還有衙役,龍息軍的幫助呢。”她努力想抽出手來,但董先逸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得非常牢。

“我懂的恩人!您有大義,還不居功!我敬佩你!我是董先逸,敢問恩人的姓名?”

“我是蘇且隱。話說你怎么在這第四幄帳?”蘇且吟端量他,除了腦袋和左手臂就未見其他傷處,不知他為何會在重傷營。

“因為郎中說我一直在說胡話,擔憂我是砸壞腦子了,就被留在這兒觀察。”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過我現在好很多了,估計很快就轉移到別的帳了。”蘇且吟點頭說那就好,只覺此人怎那般話癆,自己問一句,他能叭叭回十句。

見帳內眾人情緒也趨向穩定,她便起身告辭,在帳外被郎中叫住:“蘇小將軍,我見你同那董公子聊得投機,你們之前認識嗎?”

蘇且吟不明所以:“不,今天剛知曉姓名,為何這么問?”

郎中走近一步,把音量降低至最小:“他當時受傷,李大夫忙著,是我先給他處理的傷口,他當時一直喃喃自語呢,一直重復著董相國的名字,還一直念叨著父親父親。”

這話讓蘇且吟來了興趣,上世蘇家滅門,是有他董相國董觀瀾的手筆的。但她不露聲色,只是默默點頭,說我知道了,然后囑咐了郎中幾句,便帶著漣漪離開了。

路上她努力回憶,她的記憶中,董觀瀾是無兒無女,唯有一發妻。她還記得那時他發妻因病去世,他在發妻靈前淚如泉涌,聲聲泣血,口中反復反復吟誦二人昔日共賞風月時,共同編織的詩詞歌賦。此情此景,更是傳遍大祁,世人無不感嘆世間難得幾回聞的伉儷情深。還有詩人被他們的感情感動,更是譜下一詩:

“伉儷生死陰陽隔,董郎獨守夜未央:發妻笑靨夢中藏,醒來唯余淚千行。”

自發妻亡故后,董觀瀾再未婚娶。而也因為其發妻身體虛弱,無法生育,兩人一直無子。

那這董先逸所言,是傷致胡言亂語,還是牽起記憶,回憶其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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