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吃點葷的。”說著郄杙往檀宮月碟中不住的夾葷菜,一個勁兒的吐槽:“你說說你,一個千金小姐怎么學和尚尼姑吃素不吃葷,檀大人肯定高興壞了。”
檀宮月一邊將葷菜夾出,一邊回他:“他有什么可高興的。”
“你不吃葷,檀大人可省了不少肉錢,你說,他該不該高興?”郄杙不似檀宮月這種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他在江湖,戰場上摸爬滾打慣了,吃相談不上好,比較豪邁,如今要細嚼慢咽的用膳,他反倒不自在了。
“你慢慢吃吧。”說著檀宮月起身,彈了彈衣袖,似要離開。
“你干什么去?”見她起身,郄杙放下筷子,也準備離開。
“我有些事要去隔壁問問,你吃便是。”她已走至廂門口了,聞言,郄杙又坐下了。
一刻鐘后,檀宮月回來了,廂房內的飯菜已撤去,郄杙喝著茶,望向窗外,另一只手敲著桌,顯然是在等她。
“你有什么想要沒有?”見她久不出聲,郄杙開口打破沉默。
“沒有。”
“你總得說一個,讓我送你個小禮吧。”
檀宮月微微皺眉,不解。
“要送,便送一件舞衣吧。”
“舞衣?”郄杙斂眸,若有所思。
“對。”檀宮月摘下面紗,絕美的臉龐露了出來,郄杙微微一愣,片刻后,他用左指摸了摸鼻子,垂頭,耳朵卻紅透了。
“你...還是將面紗戴上吧。”他目光四處望著,獨獨不敢望檀宮月,聞言,檀宮月將面紗重新戴上,這時,郄杙才敢看她。
這次會面之后,兩人的關系明顯有了細微的變化,并非戀人,而是好友,是知己,別人或許不了解檀宮月,而郄杙了解,他能懂她的難言之隱。
“檀姑娘。”
“斐世子。”
剛出寶香閣(首飾鋪)便遇見了斐祏。
“在下想請檀姑娘幫個忙,不知道檀姑娘是否有空?”斐祏望著她,等她回應。
“什么忙?”
“前幾日將家妹惹惱了,到今日也不理會我,想請檀姑娘幫忙挑些首飾送家妹。”他微垂頭,不知檀宮月會作何反應。
“既如此,那便在寶香閣挑吧。”斐祏應聲,隨檀宮月一同進了寶香閣。
考慮到裴煙常年臥病在床,不易奢華,檀宮月便為她挑了一些梅花樣式的首飾,斐祏出的銀子,本想送檀宮月幾支,但被她拒絕了。
三個月后。
圣上選秀,檀宮月因年歲原因不用去選秀,檀家是要有一位去選秀的,檀兮嵐年歲不足,檀兮月剛剛好,便入宮去選秀,而這也正中檀夫人的下懷,只要檀兮月被選上,那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僅面上有光,還多了個依靠,那時,她就不懼檀宮月了。
“檀大小姐,太后娘娘傳了話來。”檀宮月翻著賬薄,抬手示意她說。
“太后娘娘說,她盡力阻撓檀二小姐入宮,不知怎的,那檀二小姐硬是被皇上留下,已在宮中,封為兮美人。”聞言,檀宮月翻賬簿的手一頓:“請姑姑回太后娘娘,臣女已知曉此事,剩下的交由臣女來解決就好。”末了又補了一句:“有勞姑姑了,鈴枝,送姑姑出去。”
鈴枝將一個荷包塞給了那個姑姑,送她出去。
“小姐,可是要想新的對策?”鈴環將新沏的茶端上,檀宮月翻著之前的賬簿,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她入宮一事已成定局,我能做的就是勸告安分守己,她要是存了別的心思,皇上一定會將她捧得高高地,到那時,必會狠狠摔下。”
她皺眉,茶有些淡了,不及鈴枝沏的好喝。
“小姐,柳姨娘來了。”
“請進來吧。”檀宮月走出了內閣,在外房坐下。
“妾是來謝大小姐救命之恩的。”說著她便要跪下,檀宮月扶起她,讓鈴環扶著她坐下。
“妾也是聽兮嵐提起,這不,身子好了就來謝大小姐呢,妾這條命沒了就沒了,可兮嵐,妾不放心,只懇求大小姐能護一護兮嵐。”柳姨娘用帕子拭著淚,檀宮月微皺眉。
“我不過是一小姐,很多事,心有為而力不足,能護自然會護著,也望柳姨娘保重身子。”柳姨娘只一個勁的點頭,就這么站在了檀宮月這一方。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那么會收買人心。”望著柳姨娘從檀宮月的院中離去,站在不遠處的檀榷自言自語,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之情,打心底,他十分痛恨這個姐姐。
“小姐,是大少爺?”
“他?”順著鈴環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見了檀榷。
她快走幾步,叫住了檀榷,雖然很不情愿,檀榷卻還是轉身行禮:“長姐。”語氣中透著不耐煩。
“隨我一同去前廳吧。”檀宮月忽略掉檀榷眼中的厭煩,淡聲道。
“怎么將名字改了?”
“想改便改了。”
“那是母親......罷了,你既改了那便改了吧。”檀宮月壓下心中的酸楚,對檀榷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愧疚。
檀榷不語,心中卻在不住地問,她為什么沒有提母親?為什么不指責?那時,他定要好好教她一教,讓她明白,她不配提母親。
“當年之事另有隱情,把你留在檀府也是無奈之舉,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把你留在了上京城,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不關母親的事,這玉佩,你留著吧。”她掌心的玉佩通透滑潤,似常常把玩所致。
他望著那玉佩,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憤怒,揚手將玉佩打落,毫不客氣的指責檀宮月。
“我不要你這破玉佩,這一切本來就是你的過錯,是你害死了母親!我被人嘲笑,欺辱也都是因為你!你就是個罪人!滾開啊!”檀榷一把將檀宮月推開,頭也不回的出了府。
“小姐...”鈴環扶住一臉慘白的檀宮月,小聲喊她,她極少見檀宮月這般失態過。
“無事。”檀宮月佛了佛手,蹲下將玉佩小心拾起,那晶瑩剔透的玉佩上出現了數道細小的裂痕,她用手帕小心包著,稍有不慎,便會碎了一地。
破玉佩,破玉佩,因為我,罪人,因為,我是個,罪人。
一路走到前廳,檀宮月的臉透著白,思緒也隨之遠飛,她如今同檀榷的關系萬分緊張,一個小小的舉措怕都會釀成大錯。
這頓飯吃的也是五味雜陳,快結束時,宮中傳了旨意來,兮美人封為兮貴人,檀兮月入宮不過短短幾日便封為了貴人,檀宮月隱隱察覺到一絲危機,這苗頭,皇上有意為之,要置檀家于死地啊。
膳后,檀宮月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