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宥利驚呼,“你說他是你繼母的兒子!?”
“對,就是我之前跟你講過的我哥。”
“還挺刺激。”金宥利饒有興致地說著。
“你不生氣嗎?”你很疑惑他怎么是這個反應。
“我對他只是好感,況且在我對他表明心意之前他就有女朋友了,我應該自動退開的,況且,那個人是你,朋友妻不可欺得到了我還是懂的。”金宥利一身正氣地說。
“那你覺得我們會有結果嗎?”
“什么結果?你們不是已經在了嗎?“
“家里人還不知道…”
“家里反對你們就會乖乖分手不再聯系嗎?現在你們不就是背著家里偷偷在一起嗎。又沒有血緣關系,為什么不行,又不犯法。”
“我還是怕…我之前試探過我爸,他很排斥,遲早有一天會讓他知道的,他要是極力反對我該怎么辦,還有張阿姨……”你沒完沒了地說著自己的擔憂。
“打住!你這么多擔憂做什么,既然你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那這些事情要等到時候真的發生了你們在一起面對才是啊。”
“可是…“
“好了好了別可是了,你羲承哥該等著急了。”她是打斷你把你推出樓梯間,然后跟你道別走了。
李羲承站在走廊盡頭地踱著步,等著你,你故意把腳步放的輕緩,看著他的身體輪廓被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的夕陽鍍了一圈暖暖的橙光,你好奇他現在會在想什么呢?
他注意到你的靠近,笑著朝你跑來,額前的劉海在空中飄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正好被陽光照透,他的臉明明背著光,你卻感覺那張臉現在正發著光。
他牽起你的手,你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他沒有多問問你剛剛談話的內容,只是說著今晚的約會安排,就和你的猜想一樣,你們一起走出醫院,并肩走在背對夕陽的街道上,看著地上被夕陽拉得很長的你們的影子和暖黃的路面,你暫時忘卻了心中的擔憂,心臟的空隙仿佛被一大團用幸福澆灌成長的棉花充盈著,柔軟而柔暖。
“據說在初雪落下的時候一起接住雪花的人會永遠在一起。”李羲承的聲音在你身側響起。
“那我們一定要一起看初雪,然后一起接住雪花。”
“那是肯定的。”你們的手牽的更緊了些。
……
哪想現實的骨感遠比想象的更加硌人,甜蜜的日子還沒過幾天風暴便來襲。
某天下午,你突然接到了任津河的電話,被要求當晚必須回家一趟,那時你正為手頭的新項目忙得不可開交,說了推辭的話,但是電話那頭卻嚴肅,甚至說是憤怒地命令你必須回去。
你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回到家,推門進去就看見李羲成站在一旁,見你進來,任津河就叫你也過去站著,你們兩個就像犯了大錯的孩童一樣被罰站。他神色嚴肅,是你極少見過的一種嚴肅。沒有鋪墊,開口就說知道了你們倆在一起事情,說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要你們立刻分手。
你出口反駁想證明你們不是一時沖動,況且在生理意義上看你們也并不是真正的兄妹,李羲承也在極力勸說,但后來發現,他在乎的是別人對你們家的看法,根本在乎你們是否真心相愛。
你自以為任津河一直都會在乎你是否幸福,因為你自小失去母親,他是唯一與你有血緣關系的血親,直到他對你吼出那句你要是不分手就當我這個爹也死了。
你很生氣。
也很傷心。
那晚的風好像更冽了,吹進你的眼睛時只感覺更加酸澀,你走得很快,直到視線模糊才發現自己的眼淚已經多到眼眶兜不住而滑落下來,你在橋邊蹲了下來,將臉埋進膝蓋,不想讓李羲承看見你的臉。
李羲承在你身旁蹲了下來,摟住你的肩膀,你臉埋進他的懷里,無聲地抽泣著,他跟你說他對不起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你說不出話,只是搖著頭。
你難過自己的愛情不被最親的親人祝福,甚至遭到唾棄。
你難過自己最你拉著李羲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任由任津河在背后叫喊著要離開就權當沒他這個父親。
親的親人在意的不是你是否幸福,而是他自己聲譽。
你不想讓步,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甚至想和李羲承逃到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這樣就能像普通情侶一樣平地生活。
但這好像不行。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電話是張雯歡打來的,你接起電話,那邊是救護車的聲音,講話的人是劉姨,說任津河氣到昏倒,是心臟病復發,狀況不太好,要你們立刻到醫院去。
你不知道任津河什么時候得了心臟病,從來沒有人告訴你,你跟李羲承著急忙慌地趕到醫院,大夫說情況不太穩定,叫我們一定要穩住他的情緒,不能讓他再有劇烈的情緒波動了。
你站在病房門口,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李羲承用指腹輕輕抹去你臉頰上的淚珠。
你們走進病房,任津河虛弱地躺在床上,靜靜地閉著眼,那樣子跟你最后一次見到你母親的時候一樣,心里生出陣陣恐慌。
“張阿姨,我爸什么時候得的心臟病?”
“怎么不告訴我?”
你的聲音有些發顫,拉著張雯歡的手小聲地問。
“兩年前查出來的,他一直都不想讓你們知道。”
“這兩年來都沒發作,今天是第一次。”
“我也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張雯歡看你情緒不太穩定就把你和李羲承叫到病房外。
她拉起你的手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告訴你她不反對甚至支持你們兩個在一起。但是任津河是個思想老派人,他覺得你們這樣不合規矩,堅決不同意。
她說任津河已經雇傭人手偷偷監視你們,問你們現在能不能就先順著任津河的意思,先分開一陣子,等他狀況好一點,再做商榷。
你震驚于任津河的手段,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極端,竟然監視我們,但對失去親人的恐懼又在心頭盤踞。
你知道任津河是個固執的人,既然他能雇人監視你,那就是鐵了心的不會輕易松口。
心里的矛盾在不斷發酵,你不甘心就這樣放手,又不愿看到任津河再進醫院。
張雯歡說怕任津河看見你們又激動,要你們先回去,要你們好好考慮這件事,等有消息了再告訴她。
……
冬天好像已經到了,在冷白色的燈光下,街邊光禿禿的樹杈顯得很是凄涼。
記得上一次路過這里的時候也是和李羲承并肩走著,可是心情卻相差這么多。
你不明白任津河的固執,在你的角度上看它完全是無理取鬧,又或者是自私。
本以為自己只是缺少父親的陪伴,但至少在他愛的包裹中中成長,現如今卻發現貌似得到的愛也不過表面看似完整,而在不易被注意的褶皺處卻是遍布著細小零星破洞的百褶裙。
或許這一切早就有跡可循,現在回想,在學生時代無數次的家長會中,任津河出席的次數寥寥無幾,在你面臨的大小轉折點中他也幾乎不曾參與,但也并非完全沒有那所謂的父愛,只是遠比想象中的飽滿摸樣來的干癟。
所幸,無論是生母還是繼母,都盡力將你攏在臂彎之下,給你所能及的所有愛,這也讓你對那些破洞的感知幾乎消失,直至今日才有所察覺。
李羲承的到來彌補了任津河的失職,或許正因如此你才漸漸地對他產生依賴,最終轉化成了依戀。
現在這樣的感情在任津河眼里卻是違背倫理道德的,見不得光的,該死的,有罪的。
憑什么呢?
你對任津河產生了恨的萌芽,但卻不至于要能讓你對他不管不顧,要他消失于人世,甚至是害怕這變成現實。
所以現在我要是不跟李羲承斷絕我的父親就會被我氣死是嗎?你心里這么想著,這種狗血夸張的爛俗劇本竟然在現實中發生在你身上嗎?
真是諷刺。
現下該怎么辦呢,總不能真鬧出人命吧,況且是自己的血親,眼下最好的選擇貌似只有跟李羲承暫且先分開。
那以后呢?
“哥,”你停住腳,拉住李羲承的衣袖“我們…先分開一陣子吧…”
“等爸狀況好一點再說我們的事吧,好嗎?”
“……”
見他沉默不語你當他是默認,繼續說道,
“接下來我們除了家里的事,”
“…就先不要聯系了…”
“也…也不要見面了。”鼻尖的酸澀已經強烈到無法忽視,眼眶逐漸濕潤,聲音也在隱隱地發顫。
“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李羲承的聲音讓我聽不出他的情緒。
既然這樣,就不用送了,哥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走了。”
你攔下過路的的士,頭也不回地鉆進車廂,就這樣把李羲承拋在那個橋頭,看著他的身影在后視鏡里越來越小,直至車子在拐了一個彎后徹底消失。
毛毛的小雪在窗外飄蕩起來,這是今年的初雪。
你們沒能兌現承諾。
……